21世纪已匆匆过去十数年,中国可能发现曾经让其成为世界工厂、推动其增长的经济模式已经不再奏效了。随着中国社会的日益富裕,薪酬期待在不断升高;随着劳动者的信息灵通和意识提高,对更高薪酬标准以及更好工作环境和社会治理的要求在不断增加;随着就业达到新的高度,优秀工人的人工成本也变得更高昂。中国增长的引擎——制造业出现了问题。
作为对劳动力成本升高的反应,越来越多中国企业正在把生产向发展中市场转移。在某些案例中,这是为了利用当地的商机,比如汽车厂商福田最近宣布将在乌干达生产商用汽车,供应东非市场;北京汽车则在南非开建一家小巴工厂。
还有一些企业则利用对欧美优惠或零关税出口复杂的原产地规则,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等经济欠发达国家建立生产基地。
海外制造
纺织品和服装制造业常常走在全球化的最前端。华坚集团作为主要投资者,最近在埃塞俄比亚建立了一个鞋业制造中心,该公司主要承接包括汤米·希尔费格(Tommy Hilfiger)和其乐(Clarks)在内的西方大牌订单,表示将为当地创造10万个工作机会。另外,毛里求斯、莱索托和尼日利亚也是纺织业外来投资的主要接受国。
但是,与海外制造相随而来的是对环境和社会风险的担忧。在索马里兰,一家中国制革工厂最近被指控向河中倾倒危险化学品。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访问学者沈晓方(音)对中国企业在非洲的制造业进军做了一项研究,其结论是许多企业都是遵循全球化的旧章而已。在研究调查的中国企业中,“廉价劳动力”和当地及出口市场的准入是最基本的激励因素。
沈晓方的研究涉及五个中国在非投资的主要接受国。其中埃塞俄比亚和尼日利亚两国政府表达了对中国企业较低环境标准的关切。利比里亚、卢旺达和赞比亚三国都表示劳动标准太低,而且担心竞争会损害其本土产业。
中国政府大力支持向非洲的制造业进军,这也是对批评的反应。之前有人批评说,中国与非洲的国与国关系是“剥削性的”:将制成品出口到非洲,反过来从非洲进口未加工的资源。这种贸易结构越来越多地遭到非洲一些决策者的谴责,比如今年早些时候,颇富影响力的尼日利亚央行行长拉米多·萨努西在《金融时报》上发表文章,说这种贸易上的不平衡是“实质上的殖民主义”。
但是,许多中国对非投资都来自小企业和个体经营者,他们的经营游离于国家的控制之外,为中国力图在非洲树立的形象带来一定威胁。
谁该负责?
南非斯坦陵布什大学中国研究中心的金艺珠(音)表示,中国官员已经看到了这一危险,现在常常向投资者提供东道国法规的中文译本,力图减少误解。
“但是,由于中国在非私营企业数量十分庞大,从制造商到街头小贩不一而足,这位政府官员预言说中国在非经营企业要完全实现社会化、承担企业社会责任,还要假以时日。”
塞内加尔经济学家、非洲开发银行前副行长萨努·姆巴耶说,尽管非洲人,尤其是在工人团体和工会担心非洲各国会受到中国移民的“入侵”,但事实证明中的投资对非洲大陆工业化的贡献比之前的任何外来者都要大。
他说:“你能怪中国人吗?当初接手这些纺织品产业时,他们的生产力也不是很高。”
姆巴耶说,责任归根结底在于非洲各国政府要设置规则。
他说:“中非关系是由(投资接受国当地政府界定的,当然这一关系并非毫无瑕疵,但要靠非洲人来设计一个对华战略。”
由于其供应链的日益复杂化,国际服装品牌也应承担一定责任。拉纳大厦灾难发生后,纺织品厂商的采购行为受到严格的监督。超过50个品牌已经达成一致,要对孟加拉国的工厂标准设置一个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准则。
不过,专家们指出供应链标准整体上已经呈现缓慢但切实的改善趋势。亚洲开发银行驻北京经济学家尼妮·柯尔指出,国际社会责任认证组织十年前发起的行动,以及国际劳工组织的“更佳工作”计划等服装业企业社会责任准则和自愿性标准的提高,已经见到了成果。
“无论在柬埔寨还是越南(中国在两国均大力扩展产业),评价表明自愿性计划已经提高了企业的守法程度,改善了工作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