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的度假村、原始的海滩和郁郁葱葱的森林，这些都是深受人们喜爱的热带岛屿的形象。但在这幅恬静的画面背后，除了海平面上升带来的威胁之外，一场土地危机正在悄然上演。
土地退化现象多发生在非洲和中亚的干旱地区。如今，热带岛屿国家也出现了这种现象。当土地发生退化时，土壤就会失去肥力、生物多样性和整体健康，能导致粮食短缺。
小岛屿发展中国家（Small Island Developing States ，简称SIDs）是一个联合国承认的集团，由39个国家和18个准成员国组成。根据2020年的一份联合国报告，小岛屿发展中国家“由于其地理特点、幅员狭小和地形险峻，是最容易发生土地退化的国家”。而在印度尼西亚等一些较大的岛屿国家，土地退化问题也达到了临界水平。
《联合国防治荒漠化公约》首席科学家巴伦·奥尔（Barron Orr）告诉对话地球，岛屿国家“必须平衡粮食供应和所有其他自然服务，关键是要确保土地和土壤的完整性。”
危机的推手
最近在沙特阿拉伯利雅得举行的 《联合国防治荒漠化公约》（以下简称《公约》）第十六次缔约方大会上，公约执行秘书易卜拉欣·蒂奥（Ibrahim Thiaw）警告说：“每秒钟，这个世界都会因土地退化失去相当于四个足球场的土地。”对于陆地面积有限的岛国来说，影响可能更为明显。
《公约》圣基茨和尼维斯协调中心的埃里克·布朗（Eric Browne）告诉对话地球：“如果发生干旱，整个岛都会受灾。如果发生洪水，我们都逃不掉。”
根据《公约》的数据，2019年，菲律宾近一半的土地（1426万公顷）退化。同年，地球另一端的多米尼加共和国，超过三分之一的土地（149万公顷）也遭受了类似的影响。
常驻马尼拉的亚洲农民农村可持续发展协会（Asian Farmers’ Association for Sustainable Rural Development）秘书长埃斯特莱拉·佩妮亚（Estrella Penunia）说：“岛屿通常被描绘成天堂。”但在她的国家，“几十年来因为农业而忽视了环境，再加上自然资源的开采，土地和土壤如今都受到威胁。”其中，不可持续的森林砍伐和采矿等人类活动是造成这一问题的原因。
气候变化进一步加剧了这一问题，破坏了旱季和雨季之间曾经稳定的更替。
印度尼西亚帕贾贾兰大学（Universitas Padjadjaran）流域管理学教授查伊·阿斯达克（Chay Asdak）说：“降雨的分布和雨量都发生了变化。”有些地区的降雨量有所增加，而有些则减少了。
奥尔说，滥用合成肥料也是一个原因。“肥料的好处是能让作物立刻获得养分，促进它们的生长。坏处是，它简化了自然生物学进程，从而失去了许多其他对健康土壤很重要的因素。”
合成肥料还会降低土地吸收洪水的能力，因为土壤保持水分所需的有机物丢失了。他继续说道：“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一个岛屿发展中国家，那可能会非常严重。这真的会影响该系统应对干旱和洪水的能力。”
荒漠化的威胁
荒漠化是干旱地区的土地退化。令人惊讶的是，由于一种名为“地形效应”的科学概念，它对多山的热带岛屿也构成了威胁。
当从海上吹向岛屿的风被迫越过山脉时，就会发生这种现象。当风沿着斜坡上升时，它会冷却并形成云，导致山面向大海的一侧降雨。但随着风沿着山势下降，它的温度也会升高，从而导致山的另一侧雨水很少。
奥尔解释说：“结果就是这些山的另一侧会非常干燥。如果这些干旱地区出现退化，我们就会面临荒漠化的风险。”
在印度尼西亚的山区，地形降雨还会引发山体滑坡和低洼地区的水涝。
阿斯达克表示，土壤条件的恶化和城市化进程加快，使得雨季时雨水更难渗入地下，从而增加了季节性干旱的可能性。
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情况与此类似。恶劣的耕作方式和采石是当地土地退化的主要原因。随着气候变化，雨季的雨量更大、时间更短，土地退化导致水流速度加快，使岛上的小型河流系统不堪重负，土壤条件也随之变得更加脆弱。
另一方面，旱季也变得更长、更干。特立尼达和多巴哥规划和发展部的环境经理戴维·佩尔绍德（David Persaud）表示，这使供水变得紧张，人们被迫依赖海水淡化。今年，他的国家经历了“近年最严重的干旱”，政府不得不实行了几个月的定量供水。
“随着人口的增长，住房、农业和其他发展领域对土地使用的需求和竞争不断增加，加剧了这些挑战，”佩尔绍德告诉对话地球。
亟待行动
圣基茨和尼维斯的环境、气候行动和选区赋权部林业官员布朗（Browne）说，应对这些挑战需要“资金和能力建设”。
布朗说，让人们掌握保护土壤、应对土地退化和干旱相关的知识至关重要。他说：“我的土壤怎么样？哪些作物最适合应对干旱？我们需要对这些问题进行研究。”
如果我们不种植费水的作物，就会有更多的水。如果让土壤恢复生物机能，土壤中就会有有机物，每滴水都能带来更多的产量。巴伦·奥尔，《联合国防治荒漠化公约》首席科学家
奥尔解释说，更好的土地管理实践可以为小岛屿国家带来“巨大的不同”。“如果我们不种植费水的作物，就会有更多的水。如果让土壤恢复生物机能，土壤中就会有有机物，每滴水都能带来更多的产量。”
另一个当务之急就是完善监测和评估小岛屿国家土地退化情况的全球数据集。这是这些国家一再强调的事情。拯救土壤（Save Soil）运动首席技术官普拉维纳·斯里达尔（Praveena Sridhar）表示，缺乏数据也使全球受众难以“直观、量化地了解”这些国家土地退化和干旱的严重程度。
过去几年，《公约》组织一直在帮助小岛屿发展中国家获取高分辨率图像和数据，为这些国家提供了支持，让它们更好地为未来做准备。
这项努力是帮助他们到2030年实现“土地退化中和”计划的一部分，而这正是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中的一项具体目标。但对于包括布朗在内的许多岛民来说，他们还需要更多的帮助，因为当地的情况正变得“非常严重”。
好消息是，人们正在采取行动。在利雅得举行的第十六次缔约方大会（COP16）期间，近200个国家达成了协议，要求《公约》和促进资金调动的全球机制与其合作伙伴携手，确保高分辨率土地数据的准确性和一致性。这一点对于面临这场日益严重危机的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和其他发展中国家来说，尤为重要。
翻译：奇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