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问题再次成为国际气候变化进程的最大障碍,发达国家未能兑现此前的资金承诺,导致气候谈判遭全面破坏。
在波恩举行的一年一度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年中谈判代表会议,旨在解决技术问题,并在年底的缔约方大会(Conference of the Parties,简称COP)政治谈判开始前提出建议。
观察员和活动人士曾希望今年的年中会议能在重大问题上取得进展,其中有三个问题尤其受到关注:一、首次“全球盘点”,将评估气候目标的进展情况以及如何提高下一版国家气候计划的雄心;二、各缔约方在去年COP27上同意建立的损失与损害基金(Loss and Damage Fund);三、更加广泛的气候融资,包括2025年后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财政支持目标。
然而,此次会谈几乎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会谈从6月5日持续到15日,直至倒数第二天晚上才通过了会议的正式议程。导致谈判陷入僵局的关键点在于,发展中国家拒绝接受欧盟提出的将所谓的“减缓工作方案”(mitigation work programme,简称MWP)纳入会议议程的建议。MWP是一份各国在COP26上达成的、承认需扩大减缓工作规模的文本。
智库E3G气候外交政策顾问汤姆·埃文斯(Tom Evans)称,波恩会谈关于MWP的讨论本应将重点放在公正转型的问题上,但会谈前举行的一次会议却没有提及化石燃料,而只讨论了可再生能源、能效以及电网。发展中国家实际上认为这是缺乏对公正转型的关注。
与此同时,当玻利维亚代表“立场相似发展中国家”(Like-Minded Developing Countries,简称LMDC)提出一项提案,也遭到了发达国家的拒绝。该提案要求,发达国家缔约方立即扩大财政支持,并称如果发达国家不扩大支持,发展中国家将无法负担通过安装可再生能源等措施应对气候变化的费用。
持续数日的争执,让巴基斯坦籍会议联席主席纳比尔·穆尼尔(Nabeel Munir)发出了绝望的恳求,他呼吁谈判代表们“请睁眼”看看目前的气候影响,并提醒他们不要忘了2022年巴基斯坦遭遇的毁灭性洪灾。这场洪灾淹没了该国三分之一的土地。
他说,“我想各位都不愿意回国的时候告诉本国民众,当下问题这么多,你们却为了一个议程争吵了两周。”他还把与会代表们比作“小学生”。
上述两项附加提案内容取消后,大会议程才得以通过。谈判代表同意由联席主席就相关讨论编写一份说明,供COP28参考,融资问题和减缓工作方案将正式列入COP28的议程。
在COP27上,印度、欧盟、美国等国家主张“逐步减少”(Phase Down),化石燃料,而有些国家则希望能达成“彻底淘汰”(Phase Out)化石燃料的承诺。尽管这一动议以失败告终,但许多人希望在COP28上继续讨论这些问题。
关于会议议程的斗争,是社会活动者和相关国家施压的结果,他们希望COP28能就彻底淘汰化石燃料得出明确结论,埃文斯说。
我们在波恩会议上没有足够的空间来推动这项工作。距离COP28还有六个月的时间,现在的感觉,是那些推动彻底淘汰化石燃料的人处于劣势。目前还存在很多问题,在COP28召开前的这段时间里,看看如何扭转这一局面,”他说。
缺乏愿景
此前,许多人希望COP28的主席国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能利用波恩会议的结果来阐明 COP28 的愿景。COP28会议主席、迪拜国有企业阿布扎比国家石油公司(Abu Dhabi National Oil Company)首席执行官苏尔坦·阿尔·贾比尔(Sultan Al Jaber)在波恩呆了两天。不过这期间,他既没有在全体会议上讲话,也没有举行新闻发布会。据E3G高级助理奥尔登·迈耶(Alden Meyer)称,他确实私下会见了几个团体。
贾比尔没有积极参与波恩会议是“错过了一次机会”,迈耶说。“通常来说,波恩会议就是新主席国开始掌握大局的时候。”
“我们呼吁主席国从倾听模式转向行动模式——分享愿景和目标,努力构建桥梁,”他说。
贾比尔确实在代表团团长会议上表示,选择逐步减少化石燃料是“不可避免的”。尽管他在发言中没有提出任何期限或计划,但这些话和他5月在彼得斯堡气候对话(Petersberg Climate Dialogue)上的言论形成了鲜明对比。当时他说世界需要减少“化石燃料排放”。包括前联合国气候负责人克里斯蒂安娜·菲格雷斯(Christiana Figueres)在内的许多人,都将这番话解读为对碳捕获与储存的支持。
在波恩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谈及贾比尔早些时候讲话,表示:“承认事实吧,问题不仅是化石燃料排放,而是化石燃料本身,就是这样。”
盘点
波恩会议也是“全球盘点”(Global Stocktake)的三轮技术会谈中的最后一轮。9月初,会议将产出一份报告,以会谈的成果为依据,从气候减缓、适应以及融资几个方面详细介绍应对气候变化的进展情况,为COP28期间全球盘点的政治阶段提供参考信息。
全球盘点的最终产出形式尚未确定,但可能包括一份由大会全体缔约方谈判商定的正式的“总体框架性决议”(cover decision),阐明将如何推进盘点结果。也可能会像G7和G20会议一样发表一份政治宣言。
只要他们真的想,就拿得出几十亿美元。默罕默德·阿多,智库“非洲权利转移”主管
然而,各国未能就报告中融资和支持相关问题的表述达成一致,这就意味着要等到COP28才能就最终结构和政治结果进行协商。
世界资源研究所(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国际气候主管大卫·瓦斯科(David Waskow)称:“随着全球盘点现在正式从技术阶段转向政治阶段,阿联酋作为轮值主席国必须发挥核心作用,建立信任、弥合分歧、同时激发雄心,让COP28取得所需的成果——建立应对气候危机的快速响应计划。迪拜峰会这个机会不容错失。”
智库“非洲权利转移”(Power Shift Africa)主管默罕默德·阿多(Mohamed Adow)在推特上抨击发达国家在气候融资问题上的失信行为,称在发达国家承诺为转型提供资金之后,发展中国家是 “满怀善意地”签署了《巴黎协定》。
他发文称:“发达国家没有提供气候融资尤其可耻,想一想他们这几年动员了多少资金去支持乌克兰、去应对新冠。只要他们真的想,就拿得出几十亿美元。”
翻译:Y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