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伊拉克文明发祥之初,水短缺就是一个最严重的问题。如今它更成为伊拉克南部最大的威胁,200多万人的电力和饮用水供应断绝。
最近几周,伊拉克第四大城市纳西里耶本来就很紧张的电力供应又少了一半,原因就是幼发拉底河水位的迅速下降,4台水力发电机里只有两台还在工作。
工程人员表示,如果像预测的那样未来几周内水位再下降20厘米的话,剩下的两台发电机也将停转,全城就彻底断电了。
再往下游一点就是波斯湾的东北角,幼发拉底河在这里汇入阿拉伯河。由于淡水的匮乏,土地盐度太高,巴士拉东北边两个城镇共3000名居民不得不撤离。“河里的水已经不能喝了。我们的牲口都死光了,这里很多人还得了病。”法尔村的一位妇女说。
几个月来,伊拉克官员们一直企图解决这个巨大的危机。然而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国家,这和其它许多问题一样存在着复杂的原因,既有人为的也有自然的。
连着两个冬天,伊拉克的降水明显偏低,去年只有正常年份平均水平的一半,前年更只有三分之一。况且此前六年的降水量严重不稳,工业瘫痪,农业只能挣扎在半饥半饱的水平。
“几千年来,伊拉克的耕地盛产小麦、水稻和大麦,”伊拉克农业部规划处负责人萨拉尔·阿齐兹说。接着又加了一句:过去土地利用率是“百分之百”。
“今年的土地利用率还不到50%,大多数的产量都少得可怜。今年伊拉克水果蔬菜的自给率恐怕到不了40%。”
在过去5年的混乱时期,土耳其、叙利亚和伊朗修建了许多新的大坝和水库,这些国家都在幼发拉底河及其小支流的上游地区。这样一来,幼发拉底河下游的命脉就面临断绝,而过去即使在干旱中它也能保持充足的水量。同时,灌溉者们还努力开垦边角荒地争取尽快获得收成,并且把已经被丢弃的灌溉办法全都重新利用起来。
“即使在萨达姆时期,我们也没有遇到过这么严峻的情况,”纳西里耶市长昆西·阿尔·阿巴迪说。纳西里耶东边的沼地阿拉伯人也处在危机的边缘,即使在过去三十年与独裁抗争的时期,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幼发拉底河现在的水位无法维持那些给沼泽补水的小支流,”阿巴迪接着说,“那里的人们为了活命,开始自己挖井。由于水源成了死水,发臭污染,没办法再洗东西。许多牲畜都染病死掉,养殖户不得不离开。”
伊拉克水短缺最严重的莫过于原来的沼泽地带。在这片靠近伊朗边境,南接海湾的土地上,现在只有龟裂的泥地上耸立衰黄的连天芦苇。
曾经在低地水域里四处游弋的小艇如今被扔在干地上,任凭风吹日晒;纵横交错的小溪之间夹杂着恶臭的绿水坑,鸭子在里面仆仆腾腾。满脸绝望的当地人只能购买装在大铁桶里的饮用水,这些桶立在肮脏的路边,就好像超大号的信箱。
曾经的幼发拉底河河面广阔,绿意无边,如今却狭窄而污浊。在一些地方,河水变成了滑溜溜的黑泥,只适合水牛洗澡。巨型水泵立在离河面几米远的地方,一些已经生锈了。“就在不久之前,幼发拉底河的水位还在这个水泵的位置,”阿克亚沼地的一位地方领袖阿瓦德·卡萨夫指着不断萎缩的河流说。
“水位下降了1.5米。纳西里耶所有的耕地和沼泽都靠幼发拉底河养活,现在它变得臭气熏天,因为水已经不流动了。”卡萨夫说,“1991年萨达姆德暴政之后,我们开始农业生产。现在政府又命令我们停止水稻种植。”
44岁的谢赫·阿马尔·哈马德来自更上游的阿巴特村,他说:“随着水的消失,我们就像失去了灵魂,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我们只能买水喝,政府必须想个办法,不然年轻人全都会变成小偷,他们根本没有未来。”
伊拉克水务部长阿卜杜·拉吉夫·拉希德最近估计有30万沼地居民不得不背井离乡,很多人迁往附近的城镇,但这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帮助。
沼地阿拉伯人是半游牧性的,其中许多人在1991年被萨达姆赶离沼地以来一直居无定所。
“过去的二三十年,我们的邻国修建了大量设施来为他们的耕地储水或改变水的流向,”拉希德说。“某些情况下,他们让河流改道,用于国内目的,这对我们打击很大。比如底格里斯河的很多支流都是跨越两伊边境的,如今大多数支流的水位很低,甚至完全干掉了。2006年到07年的时候,沼地的水位还有原来的75%,如今地表水只剩下大约20%。水资源问题如今已经不仅是严重,而是致命了。伊拉克的水短缺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
伊拉克官方努力通过打井等方式进行补救,特别是在南部诸省和巴格达以西的安巴尔省。伊拉克政府还派出代表团到土耳其和叙利亚进行协商,在那里他们受到热情的接待,但取得的成果却不大。“我们本来希望土耳其能放更多水给我们,”拉希德说,“伊朗的态度最冷淡,至今根本没有给我们任何回应。”
卫报新闻传媒有限公司2009年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