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

北京迎来中国首个气候变化艺术展

策展人表示,艺术家是具有影响力的,可以帮助社会重新塑造我们的文化和生活方式、防止污染和破坏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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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一个以气候变化为主题的展览在北京开幕。这一展览由总部设在英国的艺术慈善机构法韦尔角Cape Farewell)组织举办,意在将此次展览作为一种改变讨论的手段,促进对气候变化的文化回应。

本次展览展出作品是艺术家们对环境影响的感悟。在法韦尔角的组织下,多位艺术家赴格陵兰、秘鲁和北极见证了环境影响问题。

展出的作品有把“Discounting the Future” (打折未来)等标语投射到消融中的冰山上然后拍下来的照片,也有两位艺术家用北极之旅中发现的北极熊骸骨骨灰制作的人造钻石,作品类型多样,不一而足。

总体上,展览的基调是乐观向上的。法韦尔角创始人大卫·巴克兰表示:“我们希望表明气候变化并不是威胁,我们想鼓励观众去思考我们如何才能使未来更轻盈、更环保……在谈到气候变化时,人们总是讲科学讲政治,但我们认为气候变化是文化。”

策展人克里斯·温赖特和大卫·巴克兰在接受中外对话采访时,谈到了气候危机中艺术家的作用。

中外对话(CD):这次展览中的艺术家大多是来自西方(没有一个来自中国)。您选择的艺术家群体为什么不更多样化一些呢?

克里斯·温赖特(CW ):如果你把法韦尔角看作一个组织,而不仅仅是展览的话,那么美国土著印第安人及来自世界各地的国家和人民就都包括进来了。在展览中,作品比作者重要,因为作品是应对气候变化问题的。

大卫·巴克兰(DB ):我们把气候变化作为一个全球现象来对待。而我们对气候变化毫无作为,不去寻找解决方案,其背后的原因也一样是全球化的 。不管你身处何处,有一种现象到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金钱的垄断,它力图维持整个体系现状不被改变。无论在哪儿你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CD:您认为环保非政府组织的工作和这些艺术家的工作有什么不同呢?

DB:即使在最环保的社区,比如荷兰的阿姆斯特丹,他们的非政府组织也只能影响到15%的人口​​。大多数人只是看看他们所做的工作,然后就不再关注了。但是,如果你有一个重要的艺术品展示活动,就会有更广泛的受众参与进来。这并不是一个孰对孰错的问题。如果你积极接近他们,他们就会退避三舍,当有人积极开展活动的时候,这是经常发生的事。人们一下子就走光了。

CW:非政府组织往往只有一个单一的工作事项 。而我们激励艺术家用不同的方式思考自己的角色。 艺术家如何能够创造新的创作方法,吸引新受众?因此,我们就有了多个工作事项 。 我们有跟非政府组织一样的气候变化工作事项,我们还有创造新艺术的工作事项。我认为这是一个根本区别。

DB:就在2009年举行哥本哈根峰会之前,我们在伦敦最大的艺术画廊之一皇家艺术学院举办了一个展览。这次展览非同凡响,因为哥本哈根大会实在太糟糕了,关于会议的报道都很无聊,以致于媒体关于我们展览的报道比关于哥本哈根会议的报道还多。这就是艺术的作用。艺术以一种非常不同的方式引人遐想。

CD:这些艺术家是否用气候科学作为他们创作的灵感?

CW:如果你看看整个展览,跟所有的艺术家聊聊,你就会发现他们都是站在科学的立场上理解气候变化的。他们与科学家、与各种各样的人交谈。他们阅读,他们收集信息。他们可以和你谈科学,因为他们的作品是以科学为基础的。他们不是科学家,但他们明白科学家们所言所讲 。这对艺术家来说是一个巨大转变 。仅仅表达你的浪漫情怀是不够的。你得去找到问题的根源。

CD:这个展览的介绍说,艺术作品有时是自相矛盾的。这是什么意思?

CW:你可以说很多作品都是自相矛盾的,这源于作品的创作条件。我们都去了北极、秘鲁或世界其他不同地区,所以实际上我们的旅行也为(气候变化)问题做出了“贡献”。这是一个很大的矛盾。我们从伦敦飞抵这里,到了之后大谈特谈我们不应该 “飞”这么多。很明显这是自相矛盾。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我们的工作呢,我觉得原因在于我们认为重要的是得到公众的关注。有时候,你必须明白,你在制造问题的同时也在试图解决问题。

我们每个人生活中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您可以把您家里的一切都回收利用了。你可以购买当地种植的食物。但你还是要开车。我们不得不接受我们有时会自相矛盾。我觉得艺术家也在用某种方式做着同样的事。他们在作品中使用的一些材料也是他们不应该使用的材料。但是,他们必须用这些材料来传达信息。

CD:作为一位艺术家,您对国际气候谈判持乐观态度吗?

DB:如果是真谈判,我的回答就是肯定的。不过,我认为每个参加谈判的人都是在玩政治游戏。哥本哈根会议无果而终的原因之一是中国政府的立场。他们说:“我们不希望有任何决议产生。”美国也持完全相同的态度。多少想要有结果的人最终只得到了失望,谈判脱离了正轨。在哥本哈根,我跟来自世界许多城市的市长们在一起,他们所代表的人占全球人口的近60%。市长们都给出了减碳的目标,并说明了他们正在做的所有事情。这是在哥本哈根会议之外,地方层面上取得的一个巨大成功。我认为这是向前推进的一个更佳方式。

CD:艺术家在应对气候危机过程中起到什么作用?

DB:为了应对全部气候问题,你需要在文化上做出一个巨大转变。你必须在我们的文化领域重新发明很多东西,以此来防止污染和破坏我们的未来。我认为体制结构无法改变得那么快,因此需要通过文化转变来实现。我觉得艺术家可以非常有影响力。目前没有人知道答案。没有人取得任何成绩。所以,你需要一些其他东西。

CD:为什么该项目被称为法韦尔角?

格陵兰南端被称为法韦尔角。“法韦尔(Farewell)”这个词在英语中有两个含义。一个是再见,一个是顺利走向未来。现在我们恰好站在一个可以说“再见”的地方,一切将以灾难收场。或者我们可以力挽狂澜,让我们生活的世界变得美好。至于“角(Cape)”这个词,如果你是一名水手,你永远不会待在海角上,因为对于航行来讲,海角最危险的地方。所以你得决定是向左还是向右,你必须作出决定。所以整个名称的意思就是要决定走这条路或那条路。

孟斯,自由撰稿人,前中外对话助理编辑

克里斯多夫·罗宾逊,前中外对话实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