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格陵兰岛漂浮冰山上采集下来的十二个巨大冰块,正在运往巴黎的路上。
这些冰块被装在通常用来运虾的冷冻集装箱里,到巴黎后将在先贤祠摆成钟表状,就在各国领导人努力达成遏制气候变化协议的同时,它们将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融化。
这个名为“巴黎冰钟”的装置艺术品是由一名冰岛—荷兰混血艺术家兼地质学家的团队联手创作,目的是表现北极冰川的脆弱和衰退。“你站在冰块前面,可以伸手触摸它……你可以看到孩子们抱它,甚至舔它。”作者之一奥拉维尔·埃利亚松如是说,他因为在伦敦泰特美术馆的涡轮大厅里创作了一轮朝阳而闻名。
每个冰块重约10吨,相当于20头雄性北极熊的体重,并约为夏季格陵兰冰川每秒钟融化量的十分之一。
这个装置原本要设在共和国广场,但如今这个广场已经放满了鲜花和祭品来纪念最近巴黎恐怖袭击中的130位遇难者。人们还在广场上摆满了鞋子,以取代原定在这里举行的气候请愿游行。
早在作品于12月3日揭幕前,中外对话采访了联合创作者、地质学家米尼克·罗辛。他在格陵兰岛长大,其研究成果将地球生命起源的时间向前推进了数百万年。
中外对话(以下简称中):请问你们为什么要把冰从格陵兰岛运过来?
米尼克·罗辛(以下简称罗):这是2014年哥本哈根一场活动的延续,当时我们也把12座冰山放在市政广场让其融化,这样人们就能直观地对[气候变化的]现实有亲身的体验。
中:这种做法不违背你们保护冰川的初衷吗?
罗:人们经常会这么问。首先,我们所采的冰量并不大;其次,这些冰都是已经被海水带走的浮冰。一个冰块代表着格陵兰冰川每分钟融化量的千分之一,这些冰块体现了冰川流失的规模是多么巨大。
中:我们是不是已经过了临界点,事态已经不可逆转?
罗:冰川融化的速度正在加快,但还没有过临界点,当然问题在于我们也并不知道临界点在哪里。但是,有人担心冰川融化会改变北大西洋的洋流,并造成其他奇怪的影响。目前有人正在就此进行研究。
中:您能谈谈对格陵兰岛进行地质勘探的情况吗?
罗:作为一名地质学家,我的志愿是找到地球上最初的生命迹象。由此发现生命对地球的影响,从而反映人类活动对地球的影响。过去,生物对碳循环的影响导致了气候灾难,由此造成了大灭绝。生物吸收碳并将其储存在地下,而人类却将埋藏在地下千百万年的碳重新开采出来并燃烧,将其以二氧化碳的形式释放回大气中。
中:过去人们对你们的艺术作品反响如何?
罗:反响非常积极,就连那些不关注气候变化的人们也是这样。他们对能够看到、摸到冰川感到很高兴,这有助于人们形成乐观的看法。你不可能靠恐惧来鼓励人们保护自然,而要靠快乐。
我觉得自从2009年哥本哈根气候大会后,形势发生了大变化。当年会上争论的主题是人类是否造成了气候问题,是否要对此负责;如今讨论的主题已经变成了人类应如何应对气候变化。与此同时,对绿色能源不断增长的投资等经济因素也推动了形势发展。
中:格陵兰岛是什么样子,过去几十年中它发生了哪些变化?
罗:格陵兰岛棒极了,当然它也发生了很多变化。海冰的形成方式与过去不同,在黑冰上你无法驾驶雪橇,只能坐船通过,冰盖也在后退。格陵兰岛出现了新的物种,比如你可以在周围海域捕到金枪鱼,而这在过去是闻所未闻的。
中:您为什么会成为地质学家?
罗:我在格陵兰岛长大,对美丽的地球起源十分憧憬。地质学为很多问题提供了答案,而且教会你解读岩石所讲述的故事。
中:艺术在应对气候变化中发挥什么作用呢?
罗:科学可以帮助我们实现目标,但无法为我们指明前进的方向、描绘蓝图以及动员人们采取行动。科学向我们阐明了问题,但我们还需要激励来解决问题。这正是艺术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翻译:奇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