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多国气候和能源部长将参加主要经济体能源与气候论坛(MEF)举行的高级别会议,以针对清洁能源目标进行非正式讨论。这也是格拉斯哥气候大会(COP26)之后,各国为寻求更有力度的气候行动而举行的若干场讨论中的一场。
2021年4月,美国总统拜登曾主持召开了一场网上领导人气候峰会,邀请40个国家的领导人做出新的气候承诺,为格拉斯哥气候大会(COP26)造势。为了与其他国家就创新气候解决方案展开合作,峰会期间,拜登政府重启了MEF。MEF过去曾在推动开创性气候外交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它也可以在未来几个月促成具有雄心和力度的气候行动。
拜登政府的思路是通过协调国际气候外交和国内气候行动,使二者相辅相成。气候外交能够推动国内气候行动,而国内领域取得的进展也将提高美国在国际谈判中的可信度。MEF肩挑这两副重担,成为美国直接与主要经济体国家就气候行动进行接触、充分利用国内外政治动能的渠道。
在过去几届美国政府执政期间,MEF都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在国际气候生态系统中发挥了重要但鲜为人知的作用。MEF的前身是2007年小布什(George W Bush)政府时期的主要经济体会议(Major Economies Meeting,简称“MEM”),其核心思想是,作为全球碳排放“主力军”的小部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更容易就气候合作达成共识,并产生推动《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谈判的政治领导力。在奥巴马执政期间,主要经济体会议更名为主要经济体能源与气候论坛(MEF),并在《巴黎协定》签订前的几年里,为促进主要排放国之间的信任发挥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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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F共有17个成员:澳大利亚、巴西、加拿大、中国、欧盟、法国、德国、印度、印度尼西亚、意大利、日本、韩国、墨西哥、俄罗斯、南非、英国和美国。
高层气候谈判代表们认为MEF对他们推动气候外交有帮助。前美国国务院负责环境事务的助理国务卿丹尼尔·A·拉夫斯奈德(Daniel A Reifsnyder)表示,MEF使各国高层有可能坦诚地进行对话。它为关键人物之间取得谈判突破提供了一个论坛,并在他们中间营造了一系列新的期望。即使这些突破没有落在纸面上,新的期望也为讨论和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提供了非正式的途径和思路。他认为,确定问题的不同组成部分并以创造性的方式解决它们是有价值的,而MEF提供了这样的机会。
确切地说,在中美气候变化工作组的“强化政策对话”机制成为双方的专属沟通渠道之前,MEF为两国当时的气候问题特使解振华和托德·斯特恩(Todd Stern)提供了一个会面和讨论的渠道。并且,它还在美印两国通过应对气候变化联合工作组(US–India Joint Working Group on Combating Climate Change)使气候互动进一步常规化之前,为两国官员进行更多接触创造了可能。此外,MEF还推动美国和巴西达成了气候变化联合声明(US–Brazil Joint Statement on Climate Change)。总的来说,MEF是美国与其他新兴经济体之间达成双边气候协议、为《巴黎协定》奠定基础的一个有用的平台。
MEF关于行业排放的讨论对国际民用航空组织(ICAO)和《蒙特利尔议定书》等有关臭氧层保护的气候谈判产生了重要影响。在讨论的早期阶段,MEF还发挥积极作用,将主要国家聚集在一起交流想法。2015年达成《巴黎协定》之后,为了促成减少航空相关排放的《全球航空运输业碳抵消及减排计划》(CORSIA)和减少氢氟碳化合物排放的《基加利修正案》(Kigali Amendment),美国、中国、印度和欧盟“趁热打铁”,在MEF及其他论坛上与彼此和其他主要排放国进行了密集对话。
特朗普任美国总统期间,MEF蛰伏了四年,直到拜登政府重启MEF,并再次让它在后巴黎气候架构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2021年4月领导人气候峰会的核心主题包括“激励”减排努力、“调动”资金、“鼓励”转型技术开发、“展现”次国家和非国家行为者的努力以及“讨论”未来机遇。这次峰会是减排行动长期停滞之后推动其继续向前的一场典型的“行动促进活动”(action-forcing event)。然而作为一场临时的特别活动,领导人气候峰会无法维持制定《巴黎协定》下的新版国家自主贡献目标所需的长期动能。而MEF却可以发挥这一作用,塑造未来谈判和讨论的轨迹。
MEF的未来计划
未来几个月,美国将与其他MEF成员合作,启动以行动为导向的项目,以减少不同行业和其他活动领域的排放。领导人气候峰会已经促成了一系列国际合作项目的诞生,例如美印气候和清洁能源议程2030年伙伴关系(US–India Climate and Clean Energy Agenda 2030 Partnership)、全球电力系统转型集团(Global Power System Transformation,简称“G-PST”)、净零生产者论坛(Net-Zero Producers Forum)和全球气候智能基础设施伙伴关系(Global Partnership for Climate-Smart Infrastructure)等等。
在2021年9月MEF举办的另外一场会议上还启动了多项新的倡议和行动计划。成员国对美国和欧盟发起的应对甲烷排放的《全球甲烷承诺》(Global Methane Pledge)表示支持,并承诺在COP26召开前几周内提高气候目标,并在会后继续为之努力。值得注意的是,他们计划以MEF为起点,争取在未来十年扩大气候行动规模。美国总统拜登还计划更好地发挥MEF的作用,使其成为未来启动《全球甲烷承诺》等类似合作的平台。MEF注重行业脱碳以及技术创新和部署,致力于发挥自身的核心作用,从而联合各个相互关联的合作联盟,以应对更加广泛的气候行动挑战。
MEF对脱碳的影响取决于它与国际气候领域其他主要论坛的关系。MEF取得的进展可以为创新使命(Mission Innovation)和清洁能源部长级会议(Clean Energy Ministerial,简称“CEM”)等倡议提供帮助,确保支持和推广创新和清洁能源技术,从而应对脱碳相关的各种挑战。同样,其他这些论坛也可以确保它们所取得的进展能够推动气候讨论,并为进一步开展清洁能源合作项目提供助力。拜登政府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主动提出主办2022年创新使命峰会(MI)和清洁能源部长级会议(CEM)。通过这些环环相扣的努力,MEF将成为国际气候行动架构内的一个主要枢纽。
近年来,各国的地方各级政府和私营部门在营造气候行动的势头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作为一个潜在的机构平台,MEF无需将自己局限于国家层面,而是可以成为与这些非国家行为者合作的基础,推动各行业深度脱碳。虽然电力和运输行业的脱碳路径已经变得更加清晰,但通过现有技术,钢铁、水泥、航运和航空等其他行业仍然难以大幅减排。MEF可以通过联系和推广来自不同层级、不同机构节点的实验方案,加快进展的步伐,帮助这些具有挑战性的行业解决脱碳难题。
MEF要想长期发挥作用,就必须摆脱美国一家主导的状况,而是应该成为其他成员国之间展开谈判的场合。尽管美国可以帮助引导达成协议,但MEF还需要为其他国家参与此类合作创造空间。比如,美国可以与MEF的两个或更多成员建立多个联盟,然后为其他国家提供深化合作或拓展其他关联合作领域的空间。只有当MEF成为主要排放国之间深化合作的助力,并不再囿于美国的参与,它才能真正起到促进作用。这样一来,即便是美国像特朗普政府时期那样,不再发挥气候领导力,MEF依旧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
MEF这样的机构需要协调各种“悖论”。它要协调国内和国际行动,使其相辅相成;它作为一个多边的平台,却需要促成双边和“极少数国家参与的”协议,用以推动多边的进展;它还要通过“务虚”的讨论促成行动导向的项目,而这些“务实”的项目又会带动有关实现碳中和的进一步“务虚”对话。重组后的MEF现在有机会应对这些挑战,并在更广泛的气候架构内塑造雄心勃勃的气候行动。
翻译:Estel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