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

气候行动需要“量子飞跃”

IPCC气候科学家发布重大警告,采取气候行动迫在眉睫,联合国敦促发达国家加快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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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22年9月,加利福尼亚州赫米特附近发生森林火灾,一架飞机正在投放阻燃剂。图片来源:David Swanson / Alamy</p>

2022年9月,加利福尼亚州赫米特附近发生森林火灾,一架飞机正在投放阻燃剂。图片来源:David Swanson / Alamy

联合国敦促各排放大国“齐心协力”,将碳中和目标提前到2040年,以确保能够实现将全球气温上升控制在 1.5 °C的目标。

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发达国家领导人必须承诺在2040年前尽可能实现碳中和。” 他指出,有些国家已经这样做了,将目标最早设定在了2035年。新兴经济体须致力于到2050年实现碳中和,他说。

古特雷斯是在世界权威气候科学机构——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 (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简称IPCC)发布其第六次评估报告(AR6)的第四部分、也是最后一部分报告的新闻发布会上说这番话的。

古特雷斯强调,为实现1.5°C的温控目标,需要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 ,简称OECD,由 38 个高收入经济体构成的组织)的国家及所有其他国家,分别在2030年和2040年前逐步淘汰煤炭;要确保所有发达国家及世界其他地区分别在2035年和2040年前实现净零发电;停止所有新石油和天然气项目的许可、资助或扩张;将原本投向化石燃料的补贴转向公正的清洁能源转型。

他称 IPCC 的新报告是一份“如何拆除气候定时炸弹的指南”。该报告名为第六次评估报告(AR6)综合报告,其中不包含任何新的科学论证,只是汇总了 IPCC最近三份报告——气候科学适应气候变化和减缓气候变化——的发现,以及关于土地利用变化、冰冻圈以及1.5°C目标的特别报告。

这份报告清楚地强调,我们的确有技术、有知识、有工具来解决地球面临的问题。
李会晟,IPCC主席

数百名科学家自愿参与了该报告的编撰,并在这个过程中对大约 10万份科学文献进行了评估。之后,各国在瑞士对报告进行了为期一周(超出原计划整整两天)的讨论,并最终签署了该协议。

与前一系列报告,即 2014 年完成的第五次评估报告(AR5)相比,该报告更为清晰地阐述了气候科学几个方面的问题。

例如,它更详细地介绍了减缓气候变化和适应气候变化之间的协同增效和彼此权衡;气候变化的人类因素;气候适应的解决方案和选择;减缓气候变化的益处;气候适应和人类健康等。

关于气候变化造成的损失和损害,以及低收入人群为何受影响最大,报告也给出了更有力的证据。而在热浪、暴雨、干旱和热带气旋等极端事件的变化,以及它们的人类影响归因方面,其证据也比2014年的研究更加详实。

朝着错误方向发展

当下全球平均气温已比工业化前的水平上升了1.1°C。IPCC的科学家们明确表示,人为造成的气候变化已经使全球各个地区受到很多极端天气影响,让数百万人面临严重的粮食和水资源危机,特别是在非洲、亚洲、中南美洲、小岛屿和北极地区。他们称,全世界的土著居民、小规模粮食生产者和低收入家庭都受到了影响。

报告指出,气候变化导致越来越多的人濒临死亡或健康状况不佳。经由食物和水、以及蚊子、蜱虫和苍蝇等昆虫传播的疾病有所增加。此外,与气温升高相关的心理健康问题、极端事件以及生计和文化丧失造成的创伤也在增加。

Flooding in the district of Sylhet, Bangladesh, in June 2022. Urban flooding after heavy rainfall is common, as conventional drains can quickly become clogged with silt. Image: Suvra Kanti Das
2022年6月,孟加拉国锡尔赫特地区发生洪水。由于传统的排水沟很快会被淤泥堵塞,因此暴雨过后发生城市洪涝很常见。图片来源:Suvra Kanti Das / Alamy

野生动物、植物和生态系统也受到气候变化的严重影响。无论是陆地、淡水水系,还是冰冻圈、沿海和公海,生态系统都遭受了重大的破坏和越来越不可逆转的损失。一再升高的极端高温导致数百个本地物种消失,陆地和海洋中都有发生大规模死亡事件的记录。

报告称,一些生态系统遭受的影响正朝着不可逆的方向发展。例如,冰川消退导致水文变化,或永久冻土融化导致一些山区和北极生态系统变化。

世界气象组织 (World Meteorological Organization,简称 WMO) 秘书长佩特里·塔拉斯 (Petteri Taalas) 表示,该组织将于几周后发布的全球气候状况报告表明,包括海洋变暖和酸化、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洪水和干旱事件,以及二氧化碳、甲烷和一氧化二氮浓度在内的所有气候参数都在朝着“完全错误的方向”发展。

IPCC指出,减缓气候变化的工作正在进行中。至少有18个国家生产导致的温室气体排放和消费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的绝对值在十多年的时间里持续减少。

然而,减少的这些排放只能部分抵消全球排放量的增长。报告称,为了实现所需的减排,所有部门都必须实现“迅速而深远”的变革,必须大幅扩大部署可再生能源和低碳交通,以及减少森林砍伐等解决方案的规模。

报告指出,虽然目前全球资本足以填补气候解决方案的投资缺口,但一些障碍导致资本难以流向气候行动,特别是对发展中国家而言。报告表示,政府应该更多地调整公共财政,以降低监管、成本和市场领域客观存在和人们感知到的障碍和风险,并改善投资的风险回报状况。

Assembling a wind turbine at the joint Chinese–Croatian Senj Wind Farm project in Croatia’s Velebit Mountains
克罗地亚韦莱比特山脉的塞尼风电场(Senj Wind Farm)项目正在组装涡轮机。IPCC的最新报告敦促所有发达国家在2035年之前实现净零发电。图片来源:Ding Decai / Alamy

IPCC主席李会晟(Hoesung Lee) 说:“这份报告可以概括为一份承载着希望的信息。它清楚地强调,我们的确有技术、有知识、有工具来解决地球面临的问题。”  

例如,他说,分析企业能源使用情况可以发现,提高能效的空间巨大,某些行业的能耗甚至有可能减少40%-70%。

然而,IPCC表示,所有行业和子行业的温室气体排放量仍在继续增加,其中运输和工业部门的增长是最快的。因此,科学家们预计2021年至2040年间全球变暖的趋势仍会继续。

升温预计将突破1.5℃ 

报告称,即使排放量非常低,全球变暖也“很有可能”在短期内达到 1.5°C,这在高排放情景下很有可能发生。报告指出,升温可能会“突破”1.5°C,然后随着空气中的碳被气候工程手段或自然机制去除而回落。

然而,升温幅度超过 1.5°C的这段时间里如果发生了生态系统变化,例如永久冻土层融化、森林大火、泥炭地干涸和树木大量死亡等,那么气温将很难再回落。即使上升的温度随后回落,其对极地、山区或沿海地区一些生态系统造成的破坏将是不可逆转的。

该报告肯定了气候适应方面取得的一些进步:至少有170个国家和许多城市将适应性措施纳入了它们的气候政策和规划流程;在土壤水分保持、农林业和农田蓄水等方面有了不少成功的项目;预警系统和堤坝等基础设施减少了极端天气造成的生命损失。

然而,报告指出,大多数适应措施都是零散和渐进式的,针对的是具体部门,并且存在地区分布不均的现象。适应措施面临的主要障碍是资金有限、缺乏私营部门和公民的参与、缺乏政治承诺、以及对适应科学接受速度慢、接受程度低。

报告称,气候资金主要来自公共资源,并且绝大多数用在了减缓气候变化上。由于气候影响阻碍了国民经济增长,尤其是较贫穷的国家在气候适应方面受到了越来越多的财政限制。

IPCC认为,其所说的“气候韧性发展”才是解决气候危机的关键所在。这就需要将各种手段结合起来,一方面适应的气候变化,另一方面采取行动,以收益更大的方式减少或避免温室气体排放。

People ride shared bicycles past the CCTV headquarters in the Central Business District following an outbreak of the coronavirus disease (COVID-19) in Beijing, China, August 4, 2020. Picture taken August 4, 2020
北京市民骑着共享单车经过中央电视台总部。骑车不仅能减少交通产生的碳排放,还可以改善空气质量并改善公众健康。图片来源:Alamy

例如,低碳电气化、步行、骑自行车和公共交通可提高空气质量、促进健康、增加就业机会和减少不平等。从健康的角度来说,其经济效益大致等于甚至超过减少或避免排放的成本。

COP28的关键作用

然而,报告强调,随着气候变暖,这种方法将逐渐变得更具挑战性。报告指出,未来几年做出的选择将是决定我们和子孙后代未来的关键。

IPCC综合报告将成为全球盘点的一项关键投入。全球盘点是对《巴黎协定》目标落实情况进行的一次重要评估。智库组织E3G的气候外交项目负责人亚历克斯∙斯科特(Alex Scott)解释说,此次盘点为期两年,将于12月在迪拜举行的COP28气候会谈上结束,届时大会将发表一份政治宣言和经谈判达成的对策。“这是一个契机,让各国商定如何开始缩小IPCC最新科学报告中揭示的差距。”

我们从未像现在这样有能力解决气候挑战——但我们现在必须以极快的速度采取气候行动。
安东尼奥·古特雷斯,联合国秘书长

COP28还将启动筹备制定下一轮国家气候计划的进程,新的国家自主贡献目标将于 2025 年提交。古特雷斯强调,进一步拖延只会让挑战变得更加艰难。他希望能够在9月份纽约举行的气候雄心峰会上,宣布首批加入其加速减排计划的国家名单。

“我期望到COP28 结束时,所有G20领导人都能做出雄心勃勃的承诺,提交一份包括所有温室气体、涵盖所有经济领域并阐明其2035年和2040年绝对减排目标的新的国家自主贡献目标。 ”

“转型必须涵盖整个经济。部分承诺不会削减温室气体。我们从未像现在这样有能力解决气候挑战——但我们现在必须以极快的速度采取气候行动,”他说。

翻译:BAI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