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作者:帕特里夏·亚当斯(Probe International)
在水利专家、工程师格莱姆 ·凯莱赫与中外对话主编伊莎贝尔·希尔顿的访谈(《为大坝正名》,5月27日)中,他说道,所有针对中国三峡大坝的指责都应该接受这个“现实”:三峡为环境保护作出了贡献,因为其减少了燃煤,并“使得成千上万中国居民免于长江水涝之灾。”
但是工程师凯莱赫应该把自己陈述的事实搞清楚。
相对于典型的洪水水量,三峡大坝的储水量相对较小,这就说明该大坝不大可能控制洪水。此外,大多数的洪水水源都来自大坝下游的水域,三峡大坝对长江流域洪灾的调控就更无从谈起。
中国的高层领导人与大坝负责官员都知道这一点。一份被泄露的官方文件中包含一份会议纪要,并于2000年递呈给当时的总理朱镕基,其内容揭露出三峡大坝对洪灾的调控只是宣传的需要,而不是工程学上的科学结论。
张光斗警告说:“三峡工程的洪水调控能力比我们宣称的要弱。” 他是著名的清华大学教授,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参与制定三峡工程可行性报告的主要监测人员。被爆出的张的这句话是在2000年5月17日的会议上说给三峡工 程建设委员会副主任郭树言听的。“清华大学已经做了调查……长江水利委员会也承认了这是事实。”
张光斗还补充道:“永远,都不要让公众知道。”
不过,公众已经知道了,凯莱赫先生也应该知道。Probe International (PI)的网站在十年前就刊载了会议纪要的全文译稿。
但是证据不止于此。
科学家和工程师们警示道,三峡工程将会使洪涝灾害恶化——因造成重庆的泥沙淤积而威胁大坝上游地区、因排放的河水不含淤泥而影响下游地区。的确,这一幕正在上演:流经三峡的不含淤泥的河水正肆无忌惮地冲击下游地区的防洪堤坝,包括武汉,这个拥有九百万人口的城市正在面临着溃堤之险与巨洪之灾。甚至连最下游的上海,那里的潮间带滩涂与脆弱的淤积平原接收到的养料越来越少,淤积的泥沙量不到以前的一半,上海也面临着一场灾难。
凯莱赫先生能在PI的网站上查到近20年来有关三峡控制洪水的详细分析数据。
同时,他还应该回顾一下网站上的成本评估,其真实地表述了,用人民币换算下来,比之对三峡的投资,投资给高效燃气轮机和废热发电都可以更实惠地得到电能,并可减少中国的燃煤量。
数据表明:如果中国将三峡工程三百亿美元的预算转投给燃气复合循环系统,将会比三峡节约2.5倍的燃煤,同时还不需要额外的三峡移民安居费、不产生环境破 坏、不激发地震威胁、也不产生长距离输电的花费。或者,如美国加州大学劳伦斯伯克利实验室所言,通过翻新煤电装置和锅炉,实行废热发电,每年能发电8至9 百亿千瓦时,与三峡工程一年的发电量几乎持平——而其费用只需三峡工程的一个零头。
在这三大领域——控制洪涝、经济收支、环境问题上,三峡大坝一败涂地。这是毋庸辩解的。而该工程为什么停工了呢?
因为中国政府与加拿大政府、世界银行一起,像模像样地制定了无数次可行性研究和环境影响评估,这都是为粉饰其合理性的样本,其背后是一意孤行修建大坝的铁腕决策。讽刺的是,这也正是凯莱赫先生强调的——环评与铁腕——为大坝的胜利而进行“理智的计划、决策以及管理”。
凯莱赫先生完全曲解了其意。正如中国人所说,三峡大坝停工是因为其受益者不会承受其灾害,而受害者并不是从大坝收益的人。只有当受害者有权控诉受益者或有权决定由谁获益,才是有关能源工程的开明决策的开始。所谓铁腕和环评,只会给中国人民带来更多的大坝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