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阿科松博大坝在加纳建成，到现在已经快五十年了。大坝淹没了8万人的土地和家园，制造了世界上最大的人工湖，保障了加纳的电力。自此以后，西非各国修建了超过150个大坝。这些水利设施像阿科松博大坝一样，促进了各国的发展，但同时也带来了一系列的环境和社会问题。其中一些问题代代延续，从大坝修建至今，政府部门和法庭一直充斥着民怨。
1990年之后，随着全球日益关注大坝对当地的影响，修建大坝的热潮逐渐消退。但在过去的十年里，面对日益增长的能源和粮食危机，世界银行和其他一些主要多边银行又重新支持修建大坝。这些新兴工程能够避免重蹈覆辙吗？
作为世界水宣言（GWI）的一部分，国际环境与发展学会（IIED）和国际自然保护联盟 (IUCN)启动了一项计划，旨在帮助政府和社区总结过去的经验，改进西非大坝的修建方案、利益分享模式和人员安置计划。计划的研究成果在上月出版，成果显示，大坝可以为当地百姓带来更多好处。
现在，全非洲计划修建或在建的大坝有60余座，其中39个在西非。如今的经济和政治环境与1990年之前上一次大坝兴建热潮有着天壤之别。例如，1983年，马里修建塞林格水电站时，全国都笼罩在军政府独裁的阴影中；而最近，该国在陶莎兴建大坝，而广大地区的政治氛围已经变得更加民主，提倡权力分立。同时，捐资者们的政策和资金也更多地倾向于保护当地环境和居民。
但是，不完善的规划仍会酿成悲剧；另外，像大坝这样依靠捐资者资金的大型项目缺乏财务弹性，难以应对突发的社会事件。有些原计划在五年内开工的工程停滞下来，开工时间遥遥无期。过去的经验可以引以为鉴，使新建大坝好处增多，害处减少。虽然官员们有时抗拒处理旧大坝的遗留问题，但在对未来以更好的方式修建大坝的问题上，他们态度更为开放。
在2008到2011年间，“世界水宣言”（GWI）和当地的研究人员翻阅了有关西非大坝的资料，并采访了大坝移民。我们针对布基纳法索、马里和塞内加尔三国的六个大型大坝展开调查，询问人们安置点的效果怎样，感觉大坝的收益如何，受益人是哪些群体，探寻所得利益能否更加公平有效地促进各方共同发展，自始至终让当地百姓得到好处。
政府官员和当地相关人士组成工作组，讨论出现的问题，并为今后国家政策的制定总结经验。经验之一是，政府和捐资者应将当地的发展目标和国家目标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上。大坝是为了供电或灌溉等国家利益修建的，而住在大坝附近的居民经常被认为是障碍，需要被清除，清除之后给他们点安置补偿，但安置地和补偿金经常会成为争执之源，有时还会演化成暴力冲突。例如，阿科松博的土地裁判法庭现在仍然会接到土地争端诉讼；而在布基纳法索的巴格利，当地部族首领努力保护他们认为的传统领地，驱赶被大坝附近的新兴市场和工作机会吸引而来的移民。
与其承受冲突所导致的资金和发展机会上的损失，政府可以将大坝创造的一部分好处分配给大坝移民，以此确保当地百姓能够直接从项目中得到实惠。例如，“世界水宣言”（GWI）正在帮助尼日尔官员策划一个当地发展基金，计划实施后，新大坝的水电将为基金带来2%到3%的收入。在大坝一百年的服务期中，这个基金可以满足当地人如额外培训、农业投资、更好的水源等不断变化的需求，并且提供灵活支持，减少当地对政府解决安置地冲突的依赖，除此之外，当地居民还可以得到灌溉农田，电力供应或参与到已形成结构规模的渔业当中去。
研究还发现，另外关键的一步就是将因修建大坝重新分配的土地、房屋和其他资源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用书面条约保护受大坝影响百姓的权利，防止由于不守承诺或赔偿金问题而引发官司，或者原住民、迁入民和新移民之间产生冲突。在塞林格地区及其他地区类似的案例中，移民给资源分配增加了压力；另外，从遵从传统习惯占有资源的方式（即依据当地由来已久的习俗占有资源而非依据实在法）向遵从现代法律转变的过程非常复杂。在参与大坝项目数十载之后，那些自己分配土地，或者看着政府向移民分配土地的传统部族首领也许开始逐渐觉得，他们自己的部族在移民安置的过程中被落下了。
政府发言人口头武断的许诺也会播下冲突的种子。一位塞林格迁离村首领回忆道：“他们告诉我们，新家那里稻谷充足，不仅够我们自己吃，而且如果需要，还可以卖了买小米。”但事实上，与雨浇农业相比，人工灌溉难度更大，花费也更高。政府需要将土地权、补偿金和利益分配的政策落实成文，以保证这些政策明晰且有法律约束力。
“世界水宣言”（GWI）的研究显示，利益更合理的分配对包括政府、当地社区、私营部门和捐资人在内的各方都有好处。如果在国家计划得以实现的同时支持当地发展，成本并不高，过程也不复杂，还能防止拉锯战耗干政府资源。该组织与政府的大坝发展部门、民间团体和当地社区通力合作，将这些经验应用于加纳、马里和尼日尔的大坝建设规划中。各类国际河流流域机构和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ECOWAS）也贡献了在西非建立大型水利设施的经验。随着新一轮非洲大坝建设进入高潮，前车之鉴变得尤为重要。
加敏•斯金纳，国际环境与发展学会（IIED）首席研究员，《分享西非大坝之利》报告的作者之一。
翻译：索瑞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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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图片作者：ZSM/ Wikipedi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