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九月，在北京举行的中非合作论坛（Forum on China-Africa Cooperation，简称FOCAC）上，中国对非洲做出了新的承诺，包括支持“小而美”民生项目，并为可持续能源项目提供资金支持。自2019年以来，中国官员和媒体便一直强调“小而美”项目的理念。所谓“小而美”项目，是指规模较小、风险较低的海外基建项目，可以将其视为是对某些大型项目面临的财务和环境问题做出的方向性调整。
不过，这些规模较小的项目虽然有很大的发展潜力，但中国投资者对海外市场的态度却越来越谨慎。监管力度加强和避险情绪加剧推高了交易成本。换言之，无论项目规模如何，很多交易活动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这导致小规模投资的吸引力降低。
中非合作论坛在制定中国对非投资策略方面继续发挥着关键作用，并承诺支持较小规模的可持续项目。今年发布的行动计划强调，要为非洲中小企业提供融资支持，更好地发挥保险的作用，以及支持当地制造业产能。
除了中非合作论坛之外，东南亚的信用担保与投资基金（Credit Guarantee and Investment Facility，简称CGIF）也为非洲小规模项目提供了一个蓝本。CGIF为各种小规模债券提供担保，并为未来中非在可持续发展项目上的合作带来了希望。这些创新融资机制和定向激励措施可以帮助克服为小型项目融资时面临的障碍。
何为“小而美”项目？
“小而美”项目的定义差别很大。根据所采用的标准，小规模水电厂的最大规模可从10兆瓦到50兆瓦之不等。在发电行业，在用电地点附近发电的分布式项目可被视作小规模项目，而向电网销售电力的公用事业规模项目则不在此列。
无论采用怎样的门槛，“小而美”项目都是对过去中非合作所看重的大型项目的补充。数据显示，2013年之后，中国在非新的水电融资项目平均规模为402兆瓦，而太阳能项目平均规模为107兆瓦。
可持续能源部门的“小而美”项目并非只是规模小，它还可以兼顾温室气体减排与地方环境和其他发展目标。我们供职的世界资源研究所（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近期发表的一篇文章指出，小型能源项目更多地服务于当地，更“符合农村社区用电分散、用电规模小的特点”，能够为农村地区清洁用水、农业加工等创收、民生项目提供动力。
“小而美”的培训
中国厂家一直在为非洲国家提供生产、服务以及其他创收活动所需的设备和技术。但非洲大陆的可再生能源产业要想发展起来，还需要更多的技术和经验。有针对性的职业技术培训计划（此类项目的投资价值往往低于基建项目）有助于克服人才短缺的问题。
比如，中国通过鲁班工坊提供了从汽车装配维修到重型机械操作的一系列技能培训项目，目的是改善非洲和其他发展中国家的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习近平主席在中非合作论坛的开幕致辞中承诺，将“重点面向非洲妇女和青年，提供6万个研修名额”。这些举措有助于为劳动力市场培养当地人才，解决长期存在的就业不足和失业问题。
除了政治意愿和政府支持之外，中国企业同样看到了培养非洲本地人才带来的商业利益。例如，2018年，中资企业北京恒华伟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Beijing Forever Technology）在卢旺达基加利（Kigali）建立了恒华职业技术学院（Forever TVET Institute），提供电力、基建和重型机械操作等方面的培训课程。学院得到了卢旺达教育部的认证，毕业生可获得本国和外国企业认可的证书。这些中资技术学院可以将授课领域拓宽到低碳行业，利用中国的知识和可供学生实操的设备，培养成千上万能从事可持续能源领域工作的毕业生。
电动交通领域的“小而美”项目
非洲的商机也吸引了其他行业的中国企业。为了降低碳排放和污染物排放，非洲对于电动车的需求日益增长。中国三大电动摩托车和电动三轮车生产商之一的台铃电动车（Tailing Electric Vehicle）已经在肯尼亚和卢旺达建立了生产和组装厂。另一个中国知名品牌号外（Horwin）与非洲最大的电动摩托车和小型摩托车生产商Spiro合作，在当地的工厂组装电动自行车和电池。
在非洲那些电力供应不足或者不稳定的城市和地区，太阳能供电电池交换站逐渐被视为电动摩托车和电动三轮车充电网络发展的解决方案。我们相信，中国在制造、组装和维护此类充电基础设施方面的经验可以为非洲提供借鉴。
激励投资者
不过，目前活跃于非洲的中国机构投资者（即代表他人进行投资的公司或组织）并未将“小而美”项目作为他们的投资重点。这类投资者及其监管机构的海外市场避险意识越来越强，对潜在项目的审查力度越来越大。小规模项目审批过程的成本相对较高，这影响了中国投资者对此类项目的兴趣。
中国政策性保险公司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Sinosure）对此类项目的承保意愿也不强，因为缺少大型实体资金支持的小规模项目通常被认为风险更高。
要克服这些障碍，就需要有更具针对性的激励措施。中非合作论坛北京行动计划（2025-2027）呼吁私营部门为非洲的可持续发展提供更多资金支持。行动计划表示，“中方将充分发挥出口信用保险作用”，加大对中非关键合作领域的承保支持力度。出口信用保险可以保护出口商免于承担外国买家不付款的风险，风险减低则可以吸引更多对非私人投资。
此类创新早有先例。中、日、韩三国和非洲开发银行共同在东南亚建立了信用担保与投资基金（CGIF），为首次发行债券的发行人提供信用担保。此类发行人中很多为小型发行人。2022年CGIF担保的债券平均规模为4100万美元，相当于存量公司债券平均规模的一半。GCIF的另一个特点是，它为以当地货币计价的债券提供担保，如此便可超越各国的主权上限评级。考虑到非洲的债务状况，这一特点将受到非洲国家的欢迎。
翻译：子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