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

无论在哪儿办,COP31都绕不过煤炭

两位气候分析师写道,在COP29的阴影下,全球最依赖煤炭的两个国家仍在申办2026年的联合国气候峰会,这或许能为世界重新关注煤炭问题提供一个独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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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纽卡斯尔是澳大利亚最大的煤炭出口港之一,煤炭通过火车运抵后装载到大型船只上出口。图片来源:David Wall / Alamy</p>

纽卡斯尔是澳大利亚最大的煤炭出口港之一,煤炭通过火车运抵后装载到大型船只上出口。图片来源:David Wall / Alamy

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举行的第29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9)上,澳大利亚和土耳其的一系列外交目标中,最重要的一个当属成为2026年联合国气候峰会的东道国了。对于我和我的土耳其同事乌富克(
Ufuk Alparslan)而言,两国之间的竞争逐渐演变成了我们日常的揶揄,有时甚至会变成唇枪舌剑。

这是6年来土耳其第二次申办联合国气候峰会。2019年,土耳其曾和英国竞争COP26的主办权。此后,总统埃尔多安再次试图推动本国申办气候峰会,并且出席了近几届的联合国气候峰会,包括去年在迪拜举行的COP28,成为少数出席此次峰会的二十国集团领导之一。

如果土耳其申办成功,COP31可能会在沿海城市安塔利亚举办。

澳大利亚方面,现任总理在2022年5月上任后不久就提出了主办联合国气候峰会的想法。同年11月,澳大利亚正式宣布与“太平洋地区”合作申办气候峰会。此后,澳大利亚政府圈子里的许多人都认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倒是对土耳其的再次申办感到惊讶。

澳大利亚如果申办成功,有不少大城市可能成为主办地,但阿德莱德看起来希望最大。其所在的南澳大利亚州州长在今年的COP29上举办了欢迎招待会,并宣称,COP31如果在阿德莱德召开,便有可能成为首次在100%可再生能源供电的城市举办的气候峰会。

上周双方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举行了一次会晤。土耳其气候特使在会后表示,考虑到澳大利亚即将在明年5月迎来大选,两国已经达成“君子协议”。

由于两国都无意让步,关于主办权的最终决定已经被推迟到明年6月宣布,届时以西欧国家为主的29个国家必须就2026年气候峰会的举办地达成共识。

在此之前,我和乌富克之间肯定会继续较劲。

此前的一系列峰会都是在依赖石油和天然气的经济体举办的,所以不管这次结果如何,都将是那么多年来首次在一个主要依赖煤电的国家举办。煤炭能否像在格拉斯哥气候大会那样再次扮演重要角色,人们抱有疑问。那次大会上,在英国政府推动下,各国首次正式承认需要逐步淘汰未安装碳捕集和封存装置的煤电。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俩聚在一起,试图勾勒出如果我们两国中任何一个国家被选中主办两年后的联合国气候谈判的话,会有哪些好处、挑战和机遇。

2030年全球可再生能源装机增至三倍的目标迫在眉睫,如果成为气候峰会的主办国,土耳其和澳大利亚各自价值何在?

乌富克:土耳其的目标很有野心,要在2035年将目前30吉瓦的风能和太阳能总装机容量翻两番,达到120吉瓦。过去两年间,土耳其的太阳能装机容量翻了一番还多,从9吉瓦增至19吉瓦,表明了我们实现目标的决心。

在太阳能显著增长的同时,风能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截至2023年,土耳其风力发电占比达到了11%,高于意大利、法国等二十国集团国家

克里斯:澳大利亚是世界上屋顶太阳能普及率最高的国家。过去几年间,我们的可再生能源产能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2015年,风能和太阳能发电占比仅为7%(18太瓦时),去年增至28%(77太瓦时)。我们的目标是2030年达到82%

有可能举办COP31的那个州计划到2027年实现100%的可再生能源发电,其实在夏季已经能经常性地达到这一目标。有理由预期,澳大利亚主办的COP31可以完全由可再生能源供电,且电池将成为最终方案的重要组成部分。

土耳其和澳大利亚是如何推动有关煤炭的全球辩论的?

乌富克:不像澳大利亚,土耳其不是化石燃料出口国。即使是占发电量36%的煤电也严重依赖进口,使用的煤炭一半以上来自国外。此外,土耳其国内的燃煤电厂已经老化,因为热值低和反复停电,常常不能满负荷运作。这些因素,再加上我们和中国、印度、俄罗斯之间积极的地缘政治关系,要想有效、甚至可能是绝无仅有的全球范围内启动逐步淘汰煤炭的相关讨论,土耳其会是一个更具优势的候选国。

克里斯:澳大利亚是目前世界上煤电转型速度最快的国家之一,预计到2034年将关闭90%的燃煤电厂。但乌富克说得对,我们出口的煤炭比自己消耗的还要多。这也正是澳大利亚可以真正影响COP31的地方。如果我们被选为东道主,我会推动政府在COP31上宣布停止开采新的热能煤矿,并且希望把现在针对煤电的承诺扩大到煤炭开采。

如果土耳其或者澳大利亚主办气候峰会,各自会取得哪些独一无二的重要成果?

乌富克:对土耳其来说,这是一个提高能源转型意识、鼓励我们在该地区发挥更积极作用的机会。今年我访问巴库的时候,在阿塞拜疆也看到了类似的积极影响。在土耳其,即使是能源专业人士也对气候峰会活动缺乏认识或参与,能源部发挥的作用也有限。本国往往是“躲进小楼成一统”。主办此类活动可以给土耳其官方代表团注入活力,帮助我们重新融入全球对话。

克里斯:南半球已经10年没有主办过联合国气候峰会了。由澳大利亚和太平洋地区来共同主办COP31,可以使其成为关注这片区域的关键时刻。这也意味着以一种新的方式应对适应问题,同时也要关注短期变暖最大的驱动因素,这些因素正在给太平洋国家带来生存风险。在2030年最后期限来临之前,澳大利亚独特的煤炭、天然气和农业资源禀赋意味着我们也可以专注于建立一个联盟,从而减轻甲烷对全球变暖的短期影响。

我们都认同的一点是,COP31不仅将成为我们国家能源转型的关键时刻,而且还必须推动全球逐步淘汰煤炭的工作。

然而,这将面临巨大的外交挑战。印度已经预先提出申办2028年的COP33,并且对任何没有响应支持情况下疑似针对其煤炭行业的行为很敏感。无论谁成为大会东道国,关键是在务实性和可能性之间找到平衡。

到2026年,全球各大经济体的煤炭需求应该已经达到峰值,但不论是停止开采新的热能煤矿,还是加快全球转型从而逐步减少煤炭需求,仍然都需要外交上的运筹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