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香港白沙湾上的一簇牡蛎,白沙湾大自然保护协会的牡蛎恢复地点之一。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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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故事:香港的牡蛎礁恢复行动

牡蛎礁是世界上处境最危险的沿海生态系统之一,但海湾的牡蛎礁正在恢复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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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重要的沿海栖息地,牡蛎礁对于生态系统的贡献正在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可。它是由大量牡蛎相互聚集、长期堆积形成的。它能够过滤和净化海水,为其他物种提供栖息地,并成为抵御风暴的天然屏障。

牡蛎礁曾广泛分布于全球温带、亚热带、甚至热带地区的河口、海湾、潮间带以及潮下带,不过不如珊瑚礁以及红树林有名。过度捕捞、污染、沿海开发以及气候变化等因素导致其不断退化,全球牡蛎礁分布面积较历史水平平均大约减少了85%。目前,牡蛎礁被认为是世界上处境最危急的海洋生态系统之一。

跟全球其他地区一样,中国水域也存在牡蛎礁退化的现象。尽管历史数据有限,但人们认为牡蛎礁曾广泛分布于中国的海岸线。福建省晋江深沪湾海底古森林遗迹自然保护区中,保存着最早可以上溯至2.5万年前的牡蛎礁。现存天然牡蛎礁的规模尚不清楚,不过对已识别区域进行的调查展现出一幅令人忧心的景象。2013年到2014年一份对中国现存最大的牡蛎礁——江苏蛎岈山牡蛎礁——的研究发现,其面积在过去的十年间缩小了将近40%,主要是沿海工程项目造成泥沙过度沉积所致。

不过希望还是有的。人们越来越多地认识到了牡蛎礁的重要性,从而在全世界掀起了一场势头日益强劲的退化牡蛎礁修复行动。中国也不例外。尽管牡蛎礁修复工作的速度较慢,但修复项目的数量却在不断增加。很多项目目前仍处于小规模试点阶段,目的是对不同的修复方法进行测试。

香港白泥(Pak Nai)的项目便是其中之一。2020年,大自然保护协会(The Nature Conservancy)与香港大学开始着手恢复白泥一处已经废弃的牡蛎养殖场的自然地貌,并研究这片区域的生物多样性。摄影师高珊珊(Shanshan Kao)造访当地时看到的是一片零星分布着旧柱子和水产养殖残留废物的泥泞空地。不过走近看就会发现,地上满是牡蛎以及爬动的小螃蟹、蜗牛以及其他海洋物种。

Aerial view of mangrove trees on a muddy beach
白泥是香港西北部的一片湿地,与深圳市隔着后海湾(又名深圳湾)相望。它泥泞的潮间带仍然生长着一片片的红树林和海草,生物多样性丰富。跟这里的情况一样,天然牡蛎礁通常位于沿海生态系统靠海的一侧,保护生态系统免受海水侵蚀,并通过缓冲海浪的冲击促进泥沙沉降。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Someone pulling a concrete post out of the sand on a beach, holding a spade
如今,香港周边天然牡蛎礁已经所剩不多,但后海湾潮间带养殖这种双壳类生物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人们养殖牡蛎不仅是为了食用,还为了它的壳。一直以来,牡蛎壳都被用来生产建筑业和农业所用的石灰。传统的“底层养殖”法需要为牡蛎幼体自然附着提供硬质底质物,如扎进泥层的水泥柱等。涨潮时人造底质物会没入水下,不要多久便会被牡蛎占据,待其生长五年后再采收。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Aerial view of a misty bay dotted with square rafts, cityscape in distance
后海湾的牡蛎养殖场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采用日本引进的“离底”养殖法,从竹筏上将绳子垂入水中,让牡蛎在绳子上生长。后海湾水域香港一侧泊满了这种竹筏。深圳一侧的情况则完全不同,那里21世纪初便明令禁止养殖牡蛎。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A woman sat on a low stool next to a pile of oysters
在白泥后海湾海岸以东数公里的流浮山(Lau Fau Shan),牡蛎仍是小镇生活的中心。但过去几十年中,随着很多老一辈人退休、年轻人远走他乡寻找机会,这一带传统的牡蛎养殖产业已经衰落。此外,气候变化和有毒藻华也影响了其生长。为了重振这一行业,香港大学的科研人员正在监测流浮山养殖牡蛎对不断升高的水温和水体酸度的反应,并实验用不同的方法去除水体的有毒有害物质,确保牡蛎的食用安全。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oysters submerged in water
流浮山的牡蛎有些销往了香港的生鲜市场,或被制成蚝油(在香港市场牡蛎通常被称为“生蚝”,所以其制品经常有“蚝”字)。但这个村最有名的便是 “金蚝”,就是放在架子上晒干的牡蛎干,而温暖、晴朗的冬季是晒制金蚝的最佳时间。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A woman lays out oysters to dry on racks
目前,全球牡蛎产量的98%来自海水养殖,其中中国占85%。不过历史上,牡蛎是从天然礁石上采收的。美国和澳大利亚等国家往往采用具有破坏性且不可持续的拖网捕捞法(bottom dredging)。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Aerial view of a beach lined with rows of oyster reefs
后海湾牡蛎养殖业的普遍衰落以及当前筏式养殖法的盛行,意味着传统的潮间带牡蛎养殖场已经被废弃。在白泥的一处已经废弃多年的养殖场,香港大学的科学家发现了生物多样性改善的迹象。这种天然的恢复得益于没有外力的干扰。不仅采收活动已经停止,而且这片区域还继续作为水产养殖租地受到法律的保护。在此基础上,研究人员目前正与大自然保护协会合作,促进牡蛎在自然礁体上生长,希望进一步改善生物多样性。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A pile of concrete posts encrusted with oyster shells
修复白泥废弃的牡蛎养殖场,需要挖出水泥柱。这些柱子最初整齐地排列成行,以防止牡蛎聚结成过大,或者过于复杂的礁体结构,方便人们进行采收。人们将已经附着了牡蛎以及其他生物的水泥柱移到低潮线附近,更利于双壳软体动物生长的地方,并将它们堆积在一起,人工制造出“初始”礁体。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A crab crawls out from underneath a concrete post
初始礁体提供了自然的三维结构,有大量硬质表面可供牡蛎幼体附着,还有无数的角落和小孔可供其他物种繁衍生息。大自然保护协会目前正在香港其他区域利用城市餐饮行业和水产养殖业回收的牡蛎壳制造人工礁石。但在这之前,要先将这些贝壳送到该组织位于白泥的循环回收点进行自然风化,以确保它们洁净、无病害。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a clump of grass growing out of mud
牡蛎仅仅是白泥工作的一部分。为了保护这一地区的生物多样性,大自然保护协会和其他团体正在尝试去除入侵物种互花米草。这种植物生长速度快,容易在海草草甸和裸露的滩涂等本土栖息地上泛滥成灾。中国自然资源部的张朝晖认为,自20世纪70年代引入以来,互花米草已经成为中国海岸带生态的“最大威胁之一”。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A hand holds a horseshoe crab, while measuring with an orange instrument
白泥湿地是两种香港马蹄蟹的重要栖息地,其中中国鲎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红色名录列为濒危物种。香港海洋保护联盟呼吁将具有特殊科学价值地点的白泥定为海洋保护区的原因之一。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A man takes notes on a clipboard standing on a beach by mangrove trees
作为促进这一地区牡蛎礁增长计划的一部分,大自然保护协会正在监测马蹄蟹的种群数量,并注意到过去三年中其数量呈缓慢增长趋势。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A man stands in the open doorway of a cluttered shed, holding a wicker basket
陈梓健(Tom Chan Tsz-kin)是香港大自然保护协会的社区生态保护经理。为了让公众更好地认识到牡蛎礁及湿地生态系统保护的重要性,除了白泥栖息地的管理之外,该协会还组织开展了游学活动。这类项目要想取得成功,公众和当地社区的参与至关重要。但香港的海岸线依旧面临着开发的压力。规模庞大的北部都会区(Northern Metropolis)项目预计将彻底改变新界乡村地带的景观。这种情况下,保护人士担心,后海湾重要的湿地将面临更大的压力。图片来源:高珊珊/中外对话海洋

翻译: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