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0月，马拉维首都利隆圭警方逮捕了三名持有活体穿山甲的男子。包括这三人在内，2019年以来已有200多人因为同样的罪行被捕。马拉维警察局发言人彼得·卡拉亚（Peter Kalaya）告诉中外对话，该国过去五年中与穿山甲有关的犯罪数量激增。
外国对穿山甲的需求非常大。因此，马拉维的一些评论人士一直呼吁该国将圈养繁殖合法化。然而，专家却指出穿山甲圈养繁殖合法化面临多重障碍：因为根据一项公约的规定，穿山甲的国际贸易是非法的；养殖穿山甲极其困难；有人可以利用养殖活动来洗白野生捕获的个体。
南非穿山甲原产马拉维，也是南部非洲发现的唯一一种穿山甲。它身长可达一米，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列为“易危”物种。
根据马拉维旅游、野生动物和文化部的记录，截至去年10月，该国已经从贩运活动中营救出了154只穿山甲，其中有些因为此前遭受虐待而未能幸存下来。
该部公共关系官员乔瑟夫·恩科希（Joseph Nkosi）说：“有些穿山甲受伤了，被喂了不符合它们食性的食物，身体脱水，被装在通风不良的容器内运输。（有些）最终在康复治疗的过程中死亡。”
严格保护还不够
马拉维2020年颁布的一项野生动物法给予了穿山甲最大限度的保护。持有活体穿山甲或穿山甲副产品的人将面临最高30年的监禁。据《尼亚萨时报》（Nyasa Times）报道，到目前为止，犯罪者受到的最严厉的惩罚是12年监禁。
马拉维已签署《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the Convention on International Trade in Endangered Species of Wild Fauna and Flora ，简称CITES）。这是一项旨在规范某些野生动植物物种国际贸易的公约。所有八种穿山甲都被列入《公约》附录I，这表明它们面临灭绝的威胁，其国际商业贸易被禁止。
尽管如此，贩运活动仍然猖獗，许多动物通过恩科希所说的“该国漏洞百出的边境”被走私出去。他补充道，贩运者有时会贿赂边境当局，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穿山甲有助于维持其所在的生态系统的健康。它们挖掘食物的过程有助于土壤健康和营养循环，并调节可能危害森林的昆虫种群。
恩科希解释道：“执法人员和社区成员对穿山甲的重要性认识不足。”他还说，财政资源不足也阻碍了保护工作。
有需求就有偷猎
马拉维警方及旅游、野生动物和文化部都指出，亚洲对穿山甲的需求量很大，这是其非法贸易的主要驱动力。穿山甲通常栖息在茂密的森林中，虽然很难准确估算其种群数量，但全球估算表明，穿山甲的数量急剧下降。在亚洲部分地区，它们的肉被认为是一种美味，它们的鳞片被用于传统医学。穿山甲在西非和中非的肉类市场上也有广泛的交易。
卡拉亚说，警方公布了每一起因持有穿山甲而被捕的案件，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止类似的犯罪。
国家公园和野生动物部（the Department of National Parks and Wildlife ，简称DNPW）主任布莱顿·库姆奇德瓦（Brighton Kumchedwa）告诉马拉维24频道（Malawi 24），2019年到2020年，马拉维与穿山甲有关的被捕人数增加了两倍多。
目前尚不清楚马拉维的穿山甲最终会被贩运到哪里。警方和DNPW只能推测它们主要到了中国和越南。可持续发展倡导组织刚果盆地研究所（Congo Basin Institute）试图通过分析被贩运的穿山甲独特的地理遗传标记，来揭示这条混沌的供应链。
恩科希说，马拉维国内的贩运者大多将穿山甲带到布兰太尔、利隆圭、佐姆巴和姆祖祖这样的大城市，以及边境城镇。
他说：“到目前为止，因贩运这些濒危物种而在当地被捕的外国人有来自莫桑比克、津巴布韦、中国、巴基斯坦和卢旺达。”
许多贩运者自己也不清楚潜在买家。卡拉亚说：“有些人甚至还没有找到买家就大胆地偷猎这些动物。”他还说，许多人相信他们可以通过这种买卖“迅速致富”。
呼吁养殖穿山甲
在这种非法贸易的背景下，一些马拉维评论人士敦促政府将穿山甲养殖合法化。
去年11月，著名诗人保罗·塞齐（Paul Sezzie）在脸书上呼吁圈养穿山甲，表示这将有助于解决马拉维面临的外汇危机。他的观点与其他马拉维人在关于穿山甲贩运的网络文章下发表的类似评论不谋而合。
利隆圭农业和自然资源大学（Lilongwe University of Agriculture and Natural Resources）前生态学和野生动物管理讲师约翰·卡赞贝（John Kazembe）支持穿山甲养殖。他提到马拉维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并认为养殖穿山甲将“有助于该国经济的多元化”。他还表示：“饲养穿山甲进行贸易将促进野生穿山甲的保护。”
任何合法市场都可能被用来为相应的黑市打掩护。塞勒丝·金，野生动物活动家
然而，根据丹尼尔•查林德（Daniel Challender）等保护学家的研究，对穿山甲进行人工养殖和管制贸易取得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他们2019年的研究解释说，事实证明，很难在商业规模的基础上圈养穿山甲。该研究还指出，根据《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穿山甲的国际商业贸易也是非法的。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马拉维和赞比亚负责人帕特里西奥·恩达泽拉（Patricio Ndadzela）支持这些观点：“饲养穿山甲既困难又非常昂贵，因为在马拉维和莫桑比克发现的穿山甲只吃白蚁和蚂蚁，而每只穿山甲每天要吃大约300克食物。那么，要怎样才能繁殖足够的白蚁和蚂蚁来喂养它们呢？从商业的角度来说，有利可图吗？”
即使商业养殖穿山甲是可行的，这种产业能否有助于保护野生穿山甲也不得而知。
英国环境调查署（Environmental Investigation Agency）的野生动物活动家塞勒丝·金（Ceres Kam）表示，任何合法市场都可能被用来为相应的黑市打掩护。塞勒丝还表示，关于人工饲养设施如何获取原始亲本的研究都指向了非法捕获和交易的野生穿山甲。
塞勒丝·金在接受中外对话采访时说：“再加上人工饲养的穿山甲存活率低，这意味着这些设施将给野生穿山甲种群造成压力。此外，穿山甲及其身体部分和衍生物的商业进出口与马拉维加入的《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相矛盾。”
塞勒丝·金还说，另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是，众所周知，穿山甲携带多种病原体，包括但不限于冠状病毒；高密度饲养这种动物可能带来疾病传播和变异的风险。
从穿山甲贸易中获利的想法或许在马拉维得到了一些人的交口赞同，但有证据表明，这样的举措将面临法律、实践和经济障碍。对这种脆弱的物种而言，这样的做法还可能弊大于利。
翻译：奇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