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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金采矿:在中国偃旗息鼓 却在蒙俄悄然兴起

砂金采矿曾经在中国严重破坏森林和湿地生态系统,早已被中国林业部门禁止,然而在蒙古和俄罗斯有扩大的趋势。目前三国的环保力量开始共同关注这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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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金采矿曾经在中国严重破坏森林和湿地生态系统,早已被中国林业部门禁止,然而在蒙古和俄罗斯有扩大的趋势。中国专家的呼吁使这一问题引起了三国的共同关注,通过及时的国际合作,各国逐步采取制止措施,保护黑龙江流域重要的森林湿地生态系统和候鸟栖息地。

早在清朝末年,黑龙江流域的金矿就吸引大量的淘金者。用淘金砂的方式采黄金,对河流湿地有很大威胁,但那个时代黑龙江流域人口稀少,生产力落后,手工淘金产生的影响有限。

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大型机器设备“采金船”的发明和普及突破了冻土层的限制。它将砂土翻起,经过选矿洗矿沥出黄金。采金船最深可挖至地下8米,沿河道挖起大量沙土、卵石,形成一个一个的沙坑和碎石堆,破坏沿河湿地和河流的景观和生态功能。

黑龙江流域土壤层的形成非常缓慢,几万年不过几厘米,一旦破坏难以恢复。由于实现机械化作业,采金的效率和利润大幅度提高。采金船一路逢山开路,取得黄金的同时,把黑龙江流域大大小小的支流变成连绵不断的沙坑,引起河道和沿河湿地破坏、腐殖质流失、行洪不畅等严重后果。而淘金所用的化学制剂氰化物严重毒害着江中的鱼类、水禽和附近居民。

采金获利方不为环境损失埋单。这些损失价值多少,也无法计算。多年从事湿地、候鸟研究与保护的北京林业大学学者郭玉民介绍,黑龙江流域养育着东北大部分森林和湿地,大小支流众多,这片森林湿地对候鸟、野生动物以及整个生态环境具有重要价值。采金行为对生态环境的破坏难以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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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前后,黑龙江各林业局开始向砂金采矿宣战。林业公安和武警部队合作,清除了大小兴安岭密林深处的淘金者,炸毁采金船,终于遏制了狂热的砂金采矿。到2005年,大兴安岭地区全面禁止采金,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仅黑龙江大兴安岭地区的林业局就销毁采金船两百余艘。此后,经过林业部门多年的努力,和采金者反复拉锯,一次一次清除,砂金采矿在中国几乎看不到了。

郭玉民是这场战役的见证者。2004年以后,他在野生动物调查中,发现已经有白头鹤回到了千疮百孔的家园,在采金留下的沙包上翘望,并在附近迫不及待地筑巢繁殖了。

然而,砂金采矿在中国停止后,在俄罗斯和蒙古国又悄悄兴起。一些中国的采金者也通过投资或非法进入等方式,在同属黑龙江流域的蒙古国东北部和俄罗斯远东地区重操旧业。俄罗斯远东地区的部分州政府还在讨论砂金采矿可能给本州带来的经济上的前景。

在2011年8月一个中国鸟类学术研讨会上,郭玉民对砂金采矿的介绍引起了蒙古国和俄罗斯专家的注意。会议一结束,俄罗斯专家尤金·西蒙(Eugene Simonov)就和郭玉民一同开始了砂金采矿迹地(森林在经过采伐、火烧、工矿开发之后未更新的土地)的考察。

2011年9月,中、俄、蒙三国的环保工作者联合申请了英国惠特利基金会(WFN)项目“金色的鹤”(考察砂金采矿和其它人类活动对白头鹤的影响,保护白头鹤及其家园生态环境),开始了三国联合阻止砂金采矿的行动。

三国专家们实地调查、走访过去的采金者、查询文献,了解中国砂金采矿的历史、现状、生态影响,以及停止砂金采矿的原因和动力,为俄罗斯、蒙古国进一步开展阻止砂金采矿的工作提供了支持。

国际环保组织“无国界河流”协调人干布推动蒙古国通过法律,禁止了在河流两岸的采矿,不仅包括砂金,而且包括各种矿产。

而俄罗斯方面工作者尤金·西蒙的情况就要艰难得多。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砂金采矿主要影响的是原始荒野,而非居民。那里是自然原始状态保存最好、受人类活动干扰最少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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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地区从19世纪开始有淘金者进入,到20世纪50-60年代实现机械化,他们使用的采金船比中国的规模更大,技术更强。但是到20世纪90年代,砂金采矿有所减少。尤金·西蒙分析,这是由于砂金的富矿减少,设备贵、油价高、人工贵,政府开始对环境破坏进行罚款,砂金采矿在经济上不合算了。

但最近七、八年,情况又发生了变化。俄罗斯为了发展经济,放松了包括环境影响评价、环境问题公众参与、环境损失罚款在内的环保法律,经济活动受到更多的官方支持。中国公司也趁机通过投资等途径向俄罗斯输入采金船。

尤金·西蒙和他所在的组织“无国界河流”做了很多努力,在后贝加尔边疆区的鄂嫩河上游呼吁关闭当地的7个砂金矿。鄂嫩河是蒙古国的一条重要河流,在蒙古历史文化中有重要地位。一方面由于蒙古国的压力,一方面为了控制金矿的无序状态,后贝加尔边疆区政府关闭了其中的4个金矿。在阿莫尔州,受到呼吁影响的鄂温克猎民在总统选举期间表达了他们对砂金采矿的不满,金矿很快关闭。在犹太州,尤金·西蒙的主要精力是让中国的公司把他们的设备撤出俄罗斯。

尤金·西蒙说:“我们工作的主要意义不在于停止多少金矿,而是改变媒体的态度和公众的认识,不再把砂金采矿当成经济发展的方式,进而改变企业的态度,最终改变政府的态度。”

尤金·西蒙的手里有一本俄文小册子《金的河流》,用来介绍采金在黑龙江流域的历史、破坏程度、不同时期的政策及结果。他介绍,整个黑龙江流域共有1100多个破坏点,其中300多个在中国、40多个在蒙古、剩下的都在俄罗斯。在俄罗斯,仅观测到的破坏河道就长达5000多公里,面积1600平方公里,而尚未观测到的估计还有同样这么多。有研究者认为,还有破坏面积10到50倍以上的受影响区,也需要恢复。

尤金·西蒙说,现在在黑龙江流域反对砂金采矿合作的三个国家中,中国是做得最好的,政策明确、执行彻底,应该成为整个流域的榜样。他希望以中国的标准作为整个流域的标准,彻底禁止黑龙江流域的砂金采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