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60年代我来到亚马逊时,这里还没有公路。河流充当着交通要道,挤满各种形状的大小船只。做生意的小船停在沿岸的村庄,从渔人那里买下巨骨舌鱼;靠船尾马达驱动的独木舟摇摇晃晃,常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透。这些都可成为出行的交通工具。
搭到客船时,我会挂起吊床,在发动机的突突声里睡去;若是开往屠宰场的运输船,牛总是不安地走来走去,弄得我也无法入睡。有一次我坐上传教士的船,我们停在一个孤零零的棚屋前,紧张的年轻牧师下去为临终者举行圣礼。偶尔还会遇到布斯公司的大型轮船,这些船从利物浦出发,横渡大西洋,再从这里上溯1000英里前往玛瑙斯。
70年代,巴西沿海地区已取得一定发展,当政的军方认为,广袤的亚马逊流域应与其他地区“协调发展”,从而阻止外国势力入侵掠夺自然资源。他们修建公路,让别处的巴西人迁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却忽视了原住民以及世纪之初橡胶热时来到这里的采胶工的后裔。
如今,亚马逊地区的道路可通往巴西各地,然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外国公司也由此深入雨林的角角落落,巴西发达地区的牧场主、豆农、伐木工以及矿产公司也不断涌入。自道路开通,近20%的雨林已遭到严重破坏。
亚马逊流域取代了资源行将枯竭的亚洲国家,成为中国最大的自然资源供应地。同时,中国也迅速超越欧美,成为巴西主要的贸易伙伴。研究人员认为,中国对铁矿石、木材以及大豆、牛肉的需求不断增长,不仅致使森林被毁,也破坏了巴西的环境保护法。
2012年,菲利普·M·费恩赛德、阿德里亚诺·M·R·费格雷多和桑德拉·C·M·邦茹发表论文《亚马逊雨林毁损和中国的长期影响》1,指出“巴西出口中国的大豆、牛肉制品不断增长,是亚马逊雨林面积减小的主要原因之一”。论文还提出,中国购买农田、林地,进口木材、铝等产品,同样会破坏亚马逊的环境。中国投资兴修铁路等基础设施、建设矿物加工设备,也会有一定影响。
作者解释说:“商品出口的直接影响,只是中国对亚马逊流域影响的冰山一角。贸易带来的利润使巴西对农业综合经营产生更大的兴趣,同时改变了国内政策,主要体现为法律、行政管理对环境保护的力度减弱。”
这主要是指近日农业综合经营者成功游说国会使《森林法》有所松动。尽管人们常常无视该法,但它仍在热带雨林、河流及生物多样性保护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中国还资助基础设施建设,如尚处在谈判阶段的马托格罗索州—亚马逊河港口的路,这也会带来一定影响。马托格罗索州位于亚马逊流域,面积约为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两倍,主要出口大豆、棉花,实现了牛的集约型养殖。中国还购买耕地、林地,这意味着中国将逐步直接参与商品生产。
采矿及矿物加工也会产生影响,尤其是用于生铁冶炼的焦炭和冶铝所需的水电。
作者认为,冶铝需要大量电能,中国对铝的需求会“促使巴西未来十年在亚马逊河大规模建设水电站。巴西2011-2020《十年能源扩展计划》(矿产能源部,2011)提出,2020年前在亚马逊行政区建成30座大坝,平均每4个月一座。中巴氧化铝厂将受益于其中的贝罗蒙特坝,该坝位于欣古河上,输电线将由铝厂所在地巴尔卡雷纳直接铺至帕拉州阿尔塔米拉附近的大坝。
贝罗蒙特坝将导致一些地区被淹没并在更大范围内产生环境、社会影响,水坝可能还需在上游配套建设更大的水库以调节河水流量(费恩赛德,2006)。该工程作为“先锋”冲击巴西的环境许可制度,为能源扩展计划中的其他大坝建设铺平道路(费恩赛德,2012a)……中巴两国依据《京都议定书》清洁发展机制,为水电项目争取更多的碳信用额,进一步增大了堤坝的收益。”(费恩赛德,2012b)
研究最后指出:“因此,中国不断对破坏亚马逊雨林的工程施加影响,也就不足为奇了”。研究还提到,巴西农产品出口增长迅速,2011年总额达到850亿美元,为经济增长做出巨大贡献,也增强了巴西在世界经济危机中的抗打击能力。
总部位于贝伦的权威机构亚马逊人类环境研究所(以下简称研究所)最近提出,生产率提高能够显著缓解毁林问题。过去亚马逊地区养牛的农民从未考虑过生产率,因为清理一片林地就可以解决问题。研究指出,如果生产率从目前的80千克/公顷提高到300千克/公顷,那么无需砍伐树木就可满足未来的需求。
为帮助农民学习新技术,研究所认为每年投入约5亿美元就足以提供技术援助、为各地配备技术中心、建设示范农场。还可把贷款额度与生产率挂钩。
研究所指出,如果不采取措施提高生产率,则需清理1300万公顷林地才能满足市场需求,那么毁林速度将达到政府预设目标(2020年前,控制在38万公顷/年)的3~4倍。
过去政府对非法毁林施以巨额罚款。这一措施有两大弊端:毁林只有在事后才能发现,但是由于巴西司法程序复杂、冗长,几乎无人缴纳过罚款。另外,颇有势力的农民还会游说国会,定期投票‘免除’未缴罚款。
现在人们已找到禁止毁林的更好方法,发起者为中央银行。2008年,银行方面通过决议,要求农民贷款时必须先证明自己无违反环境法的行为。
里约热内卢天主教大学气候政策评估核心委员会研究表明,2008-2011年间,由于农民缺乏资金毁林开荒,2700平方千米林地免于毁损。研究还发现,养牛产业中贷款额度与毁林的相关性更强。
原文首发于气候新闻网络
翻译:郭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