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们会受到召唤。历史召唤我们挺身而出，有所作为。但恐怕我们今天让历史失望了。”
本月早些时候，在阿联酋阿布扎比召开的世界贸易组织部长级会议上，斐济贸易部部长马诺阿·卡米卡米加（Manoa Kamikamica）说了这番话。尽管环保人士和发展中国家会前已经表达了希望，但各国代表仍未能在此次会议上达成遏制渔业补贴的协议。
一方面，各国政府每年支付数百亿美元补贴自己的捕捞船队；另一方面，据联合国粮农组织（UN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简称FAO）的报告，全球已经有35%的鱼类资源超过了可持续捕捞上限。
补贴主要降低了工业化捕捞的燃料和造船成本，能够延长船只的出海时间和距离，从而获得更多鱼获。据估算，2018年此类“增强捕捞能力”的补贴高达220亿美元。批评人士认为这会危及鱼类种群并破坏海洋生态系统。
WTO成员此前曾在2022年举行的部长级会议上达成过一份协议，以限制一些与鱼类种群长期破坏关系最直接的补贴。然而，为了达到WTO规则要求的共识，他们推迟取消导致过度捕捞和捕捞能力过剩——即船队的捕捞能力超过了可持续捕捞水平——的补贴。
尽管观察人士曾以为，经过两年的谈判，有可能就协议中至关重要的第二部分内容达成一致，然而最终结果证明，梦想照不进现实。
国际水域与国际争端
在阿布扎比的会上，一群太平洋岛国认为，针对产能过剩和过度捕捞问题的一份补充规则决议文本力度不足。他们呼吁推动进一步的改革，包括对渔业补贴全面设置上限，而非像争论不休的那样，在某些情况下，如捕捞被认为管理良好的特定鱼类品种等，允许大型渔业国家继续提供补贴。Oceana高级分析师丹尼尔·斯凯里特（Daniel Skerritt）表示，一周的时间有大部分都花在了就这一问题寻求妥协上，而“拖延了谈判”。
据皮尤慈善基金会（Pew Charitable Trusts）高级官员埃内斯托·费尔南德斯·蒙赫（Ernesto Fernández Monge）介绍，中美在联手寻找解决方案。他告诉中外对话海洋：“中国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这一协定的通过，放弃其作为发展中国家所享受的差异化待遇，并且接受在文本中加入有关远洋渔业补贴的内容。”
来自阿根廷的海洋保护专家米尔科·施瓦茨曼（Milko Schvartzman）表示，对那些为在本国领海以外水域捕捞活动提供补贴的国家施加限制，将让现有大部分的“远洋捕捞”变得不再有利可图。他以每年从亚洲出发到南大西洋捕捞的船只为例——这样的旅程需要花费大量燃料成本。他告诉中外对话海洋：“（如果限制补贴），他们无法负担这种成本。”
“少数国家阻挠”
会议接近尾声之时，眼看着会形成一份大多数WTO成员都有可能同意的补充规则文本。这份折中文本中包含一条新的条款，要求成员国未来审议协定的有效性。但观察人士称，印度和巴西拒绝接受这一文本，原因是同时正在谈判的农业改革未能达成一致。
环境正义基金会（Environmental Justice Foundation）首席执行官史蒂夫·特伦特（Steven Trent）表示：“不仅缺乏政治意愿，还有少数国家从中作梗。每个人都需要并且也应当发声，但少数国家便能阻挡协议的进程。”
欧盟贸易专员瓦尔季斯·东布罗夫斯基斯（Valdis Dombrovskis）还点名批评了印度。他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在绝大多数成员的支持下，达成协议原本近在咫尺，但最终仍然受到了少数几个国家——有时甚至只是一个国家——的阻挠。”
前路多艰
2022年WTO达成的协定主要是逐步淘汰最为恶劣的补贴。这些补贴支持的活动包括：非法、未报告且不受监管的捕捞活动；在没有渔业管理措施的情况下捕捞已遭受过度捕捞的鱼类种类；以及在渔业管理机构管辖范围之外的公海进行捕捞。该协定只有在110个WTO成员均正式批准的情况下方能生效——目前已经批准的成员国数量为71个。
我们曾经非常接近达成一致，但是最终仍然有一两个问题存在分歧。恩戈齐·奥孔乔-伊韦阿拉，WTO总干事
国际可持续发展研究所（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简称IISD）的政策顾问特里斯坦·伊尔什林格（Tristan Irschlinger）表示，很多人希望WTO成员国在阿布扎比达成的补充规则会进一步从根本上限制那些支持过度捕捞的补贴。 “它们更多地聚焦问题的根源，而非仅仅关注问题的表征。”他补充说。
目前，关于补充规则的谈判将继续在WTO的日内瓦总部举行。观察人士希望不要等到两年后的下一次部长级会议才达成决议。而各成员国可以在WTO最高决策机构总理事会（General Council）的会议上就新规则进行投票表决，或者召集临时部长级会议专门讨论渔业补贴问题。
与此同时，WTO总干事恩戈齐·奥孔乔-伊韦阿拉（Ngozi Okonjo-Iweala）表示，她希望协定的第一部分能在今年年中生效，很多观察人士也认为这是可行的。若果真如此，那么“落日”条款也将随之生效。根据这一条款，如果四年内未能建立一套全面的规则，那么该协定便将终止。这将给各方批准补充规则设定了明确的截止时间。
在阿布扎比会议结束后，恩戈齐·奥孔乔-伊韦阿拉对媒体表示：“我们曾经非常接近达成一致，但是最终仍然有一两个问题存在分歧。各国部长的在场有助于各方理解彼此的保留意见，这让我们离即将达成的一揽子协定更近了一步。”
翻译：子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