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黄河中上游的宁夏、内蒙古、山西、陕西等部分地区,环境污染问题日益突出,许多高载能、高污染的工业园区相继建立,林立的烟囱占据了原来的 村庄,浓烟遮蔽了天空,污水流入黄河,废渣倒入草原。不少居民还仍然生活在被严重污染的环境中,疾病时常爆发。
据有关部门的统计显示,近20年来,黄河排污量增加了一倍,十几条重要支流成为”排污沟”,干流近40%的河段丧失水体功能。
我国”十一五“规划明确要求,2010年全国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要比”十五”期末减少10%,这意味着从 2006年开始,平均每年要削减2%,2007年 是关键的攻坚时期。
但,黄河污染治理,会不会重蹈淮河污染治理覆辙呢?
“生活在我们这里的人都得少活10年 以上。”位于内蒙古和宁夏交界处附近的乌海市公乌素镇,一位出租车司机对着眼前的黑烟发着无可奈何的牢骚。他很多次要经过109、108国道去往宁夏的石嘴山市或者内蒙古的东胜等地,”天 空中到处都是厚厚的如同乌云的黑烟,太阳被遮住了,大白天从公路上走,都要开着车灯。 “他补充说。
据了解,近年来一些高耗能、高污染的电石、焦化、硅铁等企业相继在当地建立,所产生的”三废”污染正在深刻影响着当地居民的生活。
2006年4月26日,公乌素镇北山村村副主任袁广深回到村里,眼前一片搬迁后的狼藉。”由于乌海市西来峰工业园区的开发,乡亲们已全部搬走了。” 袁 广深说,北山村是公乌素镇唯一的以农业生产为主的村子,小小的村庄生产的粮食和蔬菜供给着周边的厂矿。村子往东不远便是鄂尔多斯草原,向西越过黄河则是 无边无际的阿拉善沙漠。
据介绍,从2001年始,北山村近两万亩草原被工业园区占用。随着工业园区的建设,上百个炉 子开始冒出黑烟,污浊的空气弥漫着整个小村庄。空气污染 给当地的农作物带来了最直接危害:西红柿、茄子等瓜果出现了黑点和腐烂现象,蔬菜也销售不出去了。”但 我们并没有拿到补偿,直到前不久才与区上达成一个补 偿协议。”袁广深说,乡亲们搬出了厂区,但离开了世代耕种的土地,大家都无事可做。
以前,这个深处沙漠和草原边缘的村庄,与绝症没有什么联系。从2003年开始,村里陆续有人 患上癌症等疾病死去。”如果赶上刮风天,还好些,否则满 屋子都是呛鼻子的味道。”袁广生望着那些正在开工的工厂摇了摇头说,”如今我 们大都患有呼吸道疾病。 “西来峰工业园区只是内蒙古乌海市、阿拉善盟、鄂尔多 斯市交界处众多工业园区中的一个。2000年前后,三地像是比赛似的,争相在黄河两岸数十公里的狭 长地带开设工业园区,无一例外都是以高载能、高污染的企 业为主要的引进对象。公乌素镇开发区、乌达工业园区、乌斯太工业园区、阿拉善左旗工业园区、棋盘井工业园区都挤在内蒙古西南部与宁夏交界处的弹丸之地。
棋盘井工业园区占用的土地原是鄂托克旗阿尔巴斯苏木鄂尔图克嘎巴的牧场,著名的阿尔巴斯羊就产自这里。”2004年 开始,家里的羊一年要死十几只, 羊绒也变黑了。”蒙古族牧民王吉拉一边赶着羊一边说。200多 只羊在20多根吐着黑烟的烟囱附近艰难觅食,一条黑色长龙从公路边上延伸过来,足有一公里。 “这原本是一个河床,从去年开始,附近的电石厂把废料和炉渣倒在这里。 “他说。向东不到两公里远,是一个被铁丝网围着的自然保护区。王吉拉是坚守在工厂污 染区域里所剩不多的几户牧民之一,更多的阿尔巴斯牧民放弃了羊群,迁移到了几十公里外的小镇上谋生。”以 后也许就没有阿尔巴斯羊了。”王吉拉感叹道。
从公乌素镇向西南走10公里左右是一个叫拉僧庙的小镇,镇子是由一个化工厂发展起来的,现在 这个化工厂卖给了一个广东老板,装备了一个火电厂:废水 沿着池子一级一级自上而下流淌,最后排到一个与黄河相连的深沟。化工厂的废料被卡车装载倾倒在低洼的大坑里,不远处便是黄河。化工厂自备火车站,停靠着几 列等待装货的车皮,上面醒目地标明:”危险品,剧毒!”工 厂西南方向,便是宁夏石嘴山市的河滨工业园区,数不清的烟囱排着浓烟,烟雾朝黄河压了过来,那里 同样是几乎没有蓝天。”我们的果树每年都成片地死去。”石 嘴山园林林场职工田富岭说,他承包的果树在四年之内死了60来株。工厂将冒着热气的黄浊的废水直 接排进了黄河,而田家的果园每年都要靠黄河水来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