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国家——无论大小、富贫、民主还是专制——都有责任减小严重气候变化造成的迫在眉睫的威胁,即使我们不能完全扭转这种趋势。
作为世界上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中国在全球应对气候变化行动中发挥着主要作用。其快速的经济增长速度和巨大的能源消耗使其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二氧化碳排放国之一(虽然是否为最大排放国仍有争议)。没有了这个不断发展的国家的努力参与,任何的减排手段都是不完整的。
然而同时,中国还面临巨大的发展任务。上千万人口还没有干净的饮用水、有数亿人生活的地区没有污水处理厂。中国平均每人的碳排放量大概才是美国的四分之一,不及欧洲水平的一半。 这确实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如果中国减排减得过早,这就会有严重伤害该国经济发展和人民福利。然而如果中国没有作为的话,就会加速全球气候变化的灾害。 要认清这一点,我们就不能把中国考虑成一个整体,而应该考虑成它是一个由各部门、地区和力量组成的复合体。 就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而言,中国确实处于发展中国家之列——就人均名义GDP来说,中国介于斯威士兰与摩洛哥之间。然而同时,中国还有数百万住着大房子开着私家车的富人。看到路易威登、劳斯莱斯此类奢侈品生产商把中国视为其最快速发展的市场,我们完全不必惊讶。 因此,确实需要制造出一种机制来让那些社会阶层更高的消耗更多碳的人为应对气候变化做出更大的贡献,即使中国整体上不能做出即时的减排行动。
而且,鉴于该群体通过减少碳消耗的行为和措施产生的影响力还可能在大众中带来生活方式的转变,这会帮助改善中国当前高碳发展的模式。
以私家车拥有量为例。今年预计汽车销量1000万辆,中国很快将成为世界最大的汽车市场。然而拥有私家车的人在中国人口中仍占少数,实际上还不到10%。这十分之一的人口使用了中国新增长的汽油消耗中的绝大多数。他们的车挤满了中国城市中的大街小巷,其排放是该国城市空气污染的最主要组成部分。
对汽车购买和燃料消耗征各种税,还可能引荐一些与伦敦拥堵税类似的收费方法、这是一种相对容易的减缓私家车增加量并减少运输部门对化石燃料消耗量的方法。同时,对私家车主征得的税收可以用来发展公共交通工具并吸引人们回到公交车和地铁上来。
中国最近汽油价格调整——6月20日宣布上涨16%——这可以看成实施这种新手段的一个象征。农业机械、公交车以及出租车司机仍有大量补助来缓解价格上涨造成的影响,而私家车主则自行负责。
然而这远远不够。尽管价格上涨,中国的汽油价格仍然远低于石油购买和加工成本。最终,应利用燃油税保持汽油高价并限制化石燃料消耗的增长。
不过,这种(差别化承担燃油费用的)逻辑还是正确的。私家车主利用了更多的资源并消耗了更多的化石燃料,因此让他们为减排做更多贡献也是合理的。现在的问题应该是研究燃料价格以及征收燃油税要调节到什么程度、怎样才能公正。
针对私家车主采取行动,其收益还会超出减缓化石燃料消耗的增长。如果私家车主不得不选择公交车或地铁,这又可以减少对那些制造汽车和修建高速公路的高能耗的钢铁和水泥业的需求。
减少使用车辆会让人们不愿意把私家车作为一种高品质生活的象征这一流行趋势。私家车还会导致中国肥胖率显著增加,科学家已研究出其与私家车使用有关系。
同样,在住房方面也可以采取类似做法。人们有权利追求更好的住房标准。然而,对几百平米或更大的房子的房主、或者对拥有多套住房的人征收物业税能够有助于引导更加理性的房产选择、减少能源消耗并促进建筑部门的减排。这也是一种打击造成中国城市中房地产泡沫的房产投机的好方法。
反对这些建议的最强大的理由就是他们会削减国内需求、减少经济增长。然而这种论断是不准确的。为更多的人们提供更加便捷的公共交通设施也会创造内需,为全国的没有房子的人们建造房屋也可以促进经济增长。
英国牛津能源研究所的科学家们最近研究了如果中国追求的是瑞典发展模式的前景,瑞典发展模式的典型特征是优先发展公共交通以及适当的房屋消费。他们发现该国消耗的能源将远远少于中国当前的、正在靠近美国的发展模式:私家车拥有量大增、城市扩张以及建造大房子。
其他人会抗议计算财富的方式:如果我有一辆车,不过是一辆仅0.8L排量的QQ——中国又便宜又小的汽车——为什么我还要支付更多呢?然而尽管一个QQ车主的财富要比开劳斯莱斯的少很多,但QQ所占空间也是自行车的4倍而且消耗的能源是乘公交车的10倍多。而且拥有一辆QQ已远远超出了大多数中国人能承受的范围。由于他(她)占有更高的化石燃料消耗和交通资源,因而QQ车主仍然要为帮助减轻气候变化而多付出。
那些拥有私家车和豪宅的富有阶层,将会极力反对——他们在政策决策者中拥有政治同盟以及强有力的支持声音。然而减轻气候变化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义不容辞的义务,这意味着要采取公共利益优先于个人财富的政策。
贾鹤鹏是总部位于伦敦的出版物科学与发展网络(Scidev.Net)中国区负责人,还是中国的气候变化报道俱乐部的创建人之一。
首页图片ullrich.c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