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世界人口约15%的非洲面临着严峻的环境挑战，涉及滥砍滥伐、土地退化、生物多样性丧失和极易受气候变化影响等多个方面。根据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的数据，非法采矿、伐木和捕鱼等活动每年导致非洲大陆损失约1950亿美元的自然资本。此外，这些损失也与社区流离失所和丧失生计等威胁相关。
近年来，诉讼已成为环保人士力争防止生态破坏、维护非洲受影响社区环境正义的一种工具。这种方法刚刚出现不久，使用中还存在一些障碍，但新一波案件正推动非洲环境正义向好发展。
开创先例
2020年7月16日，肯尼亚蒙巴萨的一家法院在一起冶炼厂回收铅酸电池导致铅中毒案件中判决当地社区胜诉。根据判决结果，1200万美元赔偿金由工厂的两家运营企业以及未能落实环境监管法规的当地政府共同承担。此外，法院还要求厂方在四个月内清除场地污染。不过，当地政府正在对判决提起上诉。
2016年，菲利斯•奥米多（Phyllis Omido）代表蒙巴萨郊区奥维诺•乌乎鲁（Owino Uhuru）的这个3000人庞大社区提起了这场诉讼，并给其他非洲环境案件带来了启发。
“这项裁决是当地社区的胜利，是环保人士不懈努力的结果，也是环境正义和实现清洁健康环境权利的一个里程碑，”联合国驻肯尼亚协调员办公室高级人权顾问方莉香（Li Fung）告诉中外对话。
在今年3月的一起类似案件中，南非高等法院裁定，政府未能确保Mpumalanga Highveld地区的空气质量，侵犯了当地居民享有健康环境的宪法权利。法院命令政府优化措施，通过立法来实施和执行地方空气质量治理计划。
权利与现实
除摩洛哥外，所有非洲国家均已签署《非洲人权和人民权利宪章》（African Charter on Human and Peoples’ Rights）。宪章规定，”所有人民均有权享有一个有利于其发展的普遍令人满意的环境”。据联合国称，所有54个非洲国家也在其国家宪法、其他国家法律或签署的国际条约中暗示或明确承认了健康环境权。这些权利的确立为环境诉讼案件提供了依据。
然而，法庭诉讼的过程漫长而昂贵，这对许多受影响的社区来说是一个重大障碍。成年人不识字也是另一个障碍。此外在许多管辖区，裁决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有效执行。
环保人士被贴上了反对发展者的标签，这让我们受到很大压力。“阻止东非原油管道”活动的协调员奥马尔•艾尔玛维（Omar Elmawi）
绿色治理津巴布韦（Green Governance Zimbabwe Trust）执行董事弗兰克•姆帕洛（Frank Mpahlo）说:“环保人士必须面对知识、成本、主管司法机构、诉讼渠道、执行过程和腐败问题带来的一系列挑战。”姆帕洛解释说，法院通常更关心协议而不是案件本身，并且经常会因为技术问题而驳回案件。“执行判决也是一项挑战，”他补充道。
另一个主要障碍在于，环保人士和提起诉讼的公民还会面临暴力威胁和其他侵权行为。乌干达和冈比亚最近的案件都有人被逮捕。“环保人士被贴上了反对发展者的标签，这让我们受到很大压力。”坦桑尼亚和乌干达“阻止东非原油管道”（East Africa Crude Oil Pipeline，简称EACOP）活动的协调员奥马尔•艾尔玛维（Omar Elmawi）说。
法庭之外
鉴于这些挑战，姆帕洛（Mpahlo）强调，非洲环境权利维护者需要通过宣传和活动来支持他们的诉讼工作，从而更广泛地提高人们的认识。
“阻止东非原油管道”活动就是一项将诉讼工作与更广泛的宣传活动相结合的举措。
奥马尔•艾尔玛维（Omar Elmawi）说，这项活动通过媒体工作、面对面会议和焦点小组，使乌干达和坦桑尼亚的民众意识到了管道项目带来的威胁。
他说，这项活动已经说服 24家银行和21家保险公司不再涉足这个管道项目。“这个项目会带来环境和社会问题，他们不想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这些成就也离不开两个正在进行的跟该管道项目相关的案件。一个是在法国一家法院审理的，起诉首席项目合作伙伴达尔能源（Total Energies）在人权和环境方面没有开展尽职调查。另一个是东非法院正在审理的旨在停止项目建设的临时禁令。
在非洲大陆的另一边，冈比亚的非政府组织也在一场涉及当地女性农民和一家鱼粉工厂的法庭诉讼中采取了类似的策略，这家工厂计划扩张到她们的田地。除了案件诉讼，微生物学家和环保人士艾哈迈德•曼江（Ahmed Manjang）一直在主持一档每周一次的电台访谈节目，和社区分享与工厂和村民合法权利相关的风险知识。
新的领域
EACOP案件是非洲新一轮以气候为焦点的诉讼浪潮的一部分。
根据格兰瑟姆研究所（Grantham Research Institute）和萨宾中心（Sabin Center）整理的数据，截至2021年，非洲大陆已有14起气候诉讼案件，其中9起是自2017年以来提起诉讼的。这些案件主要集中在南非。
放眼全球，气候诉讼的目标一直在扩大。美国伟凯律师事务所（White & Case）解释说，过去的案件被告主要是大型石油和天然气公司，但现在索赔者选择开始挑战政府，以及其他类型的大公司的气候承诺。
德国智库康拉德•阿登纳基金会（Konrad-Adenauer-Stiftung）在2021年的一份报告指出，“全球趋势表明，各司法管辖区的诉讼类型相互交融，非洲大陆可能会出现越来越新颖、雄心勃勃的气候诉讼。”
南非一直引领着非洲大陆的诉讼浪潮。其他非洲地区人民也一直在从中获得启发，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政府和公司承担责任。环保人士必须采取更多行动，比如通过提高公众对环境权利的认识等，来巩固诉讼带来的益处。
翻译：Estel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