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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关于海产品供应链追溯技术的两篇文章中的第二篇。点击此处阅读第一篇——《用科技追踪海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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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洋或养殖场直到消费者的餐桌，围绕海鲜供应链全面可追溯的必要性的讨论越来越多。提高透明度有助于揭露和阻止非法捕捞、海产品欺诈和虐待劳工等行为。许多人认为，全链可追溯是识别来自非法、不报告和不受管制捕捞活动（IUU）的海产品，并推动整个行业走向环境和社会可持续的唯一可靠的方法。
近年来，一些技术工具——DNA采样、区块链、电子监控、卫星监测——已经粉墨登场。这些技术不仅提供了大量有关整个供应链的数据，还具有提高整个行业透明度的潜力。然而，这些工作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如何共享数据？目标又是什么？
“这些技术提高了我们获取数据的能力、可获取的数据量，以及查看数据的速度。但那实际上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非营利组织“鱼类未来”（Future of Fish）可追溯及数据现代化项目主管菲奥娜·卢戈-穆利根（Fiona Lugo-Mulligan）说。换句话说，技术创新不可能孤立地发挥作用：如果要实现渔业的全供应链可追溯，我们需要更好的方式来使用和共享创新技术收集的数据。安妮·布雷特（Annie Brett）说：“这些新的数据来源是改进我们的 数据管理及其共享系统的动力。”
隐私与共享障碍
实现这一目标的一大障碍在于，渔业向来没有共享和协作的传统。布雷特解释说，一部分原因是渔民担心政府会利用捕捞数据来禁止渔业或施加限制。严格保守数据的习惯也弥漫于供应链中。随着问题变得愈发复杂和难以控制，企业对于寻求或共享信息可能更加谨慎，因为这么做可能会暴露非法活动或错误，李嘉嘉解释说。“所有迟迟不愿推进可持续采购的企业都是这种情况，因为它们知道在存在巨大的问题，无论是非法海产，非法棕榈油，非法的任何东西。”
然而一个由立法、条约和监管制度组成的框架不断发展，并开始替海产企业做出决择。为了遏制来自不合法、不报告和不被监管的捕捞活动的鱼类进口，各国政府越来越多地要求提供可追溯证明。美国的进口海产品监测项目（Seafood Import Monitoring Program）要求进口商提供海产品从捕捞点到美国港口的全程数据。欧盟法规也有类似要求。2020年末日本通过一项立法，要求进口渔获提供合法性证明，这让其成为第三个提出可追溯要求的主要海产品消费国。
目前，一系列新技术也让在多个供应链节点上收集和储存数据变得更加容易。然而，即便有这些积极变化，实现全链可追溯的道路上仍有许多绊脚石。实现这一目标需要政府、渔民、企业和非政府组织之间大量的信息共享。可是，行业参与者们虽然收集了大量数据，但这些数据的记录和储存方式却各不相同。这种不一致性导致可追溯信息之间几乎不可能“互用”（ interoperable）——即跨渠道传输和使用。“系统很多，但互相不能沟通，”沈年军说。
解决这个沟通问题的方案或许即将出现。
巨变
2020年3月，世界自然基金会建立了水产品可追溯性全球对话（Global Dialogue on Seafood Traceability）。这是一项由行业领衔的倡议，旨在促使政府和企业能够记录并自由共享整个海产品供应链的可追溯信息。该倡议已经为此制定了第一套官方标准。
该系统允许用户接入与其所在的供应链位置相关的“关键数据元素”。世界自然基金会将这些元素确定为每个供应链环节实现可追溯的最低要求。用户必须以特定格式输入数据，将其标准化为所有用户都能使用的形式，将其从数据孤岛上解放出来，从而可以被自由共享。“我们为它们提供了一种能够以数字形式互用的语言，”世界自然基金会美国全球海产品可追溯团队经理、GDST协调小组负责人特拉希·林德（Traci Linder）说。“我们的理想是让这些标准成为做生意绕不开的一个商业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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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已经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近年来，随着研究的开展，以及越来越高的关注度，围绕企业需要帮助维护海洋的可持续性这个议题，企业、研究人员和政府之间已经建立了多个联盟，包括涵盖业内最大的10家海鲜公司的“海产行业守护海洋倡议”（Seafood Business for Ocean Stewardship）、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支持的海产合法性与可追溯联盟（Seafood Alliance on Legality and Traceability）以及全球金枪鱼联盟（Global Tuna Alliance）。事实上，2020年以来，这些团体都支持GDST倡议，并有数十家公司加入了这一行列，林德说。其中超过60家公司已公开表示有意采用这些标准，并将对供货商提出同样的要求。
专家称，一些国家的法律要求也在帮助可追溯性得到提高。增加供应链数据还可以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并且能够确保公司不参与非法活动，有助于企业吸引更多投资者。“无论哪种融资都需要好的数据，”马拉·哈尔特说。达里安·麦克贝恩相信，行业可以利用这种日益浓厚的兴趣。她说：“企业可以让变革快速发生，而且会很有效，因为企业不会选择做无效的事情。”新冠疫情明显提高了对数字化的需求，这或许也能推动公司实现可追溯，林德说。
她希望随着对可追溯性的关注日益高涨，更多企业将加入GDST，进而迫使其他企业也加入进来，最终提高整个供应链的透明度。“它非常成功地让那些大公司说出‘到2025年或2030年我们要求你们完全依照GDST标准实现可追溯’这样的话，”林德说。
正在涌现的收集数据的意愿，以及更强大的数据共享能力，正在成为可追溯技术生根发芽的沃土。下一步是尽可能地提高这些技术的可获得性和包容性，使其被融入供应链中。
创新路线图
首先，应当充分考虑渔业对隐私和数据访问的合理担忧——渔民通常无法访问与自身和他们所在行业相关的数据，布雷特说。这导致政府和行业之间权力失衡，以及对数据收集技术的普遍警惕。更加可持续的方法是与使用者共同设计可追溯系统，让他们对技术有更多掌控，确保满足他们的需求，“鱼类未来”的卢戈-穆利根解释说。“鱼类未来”与技术服务提供商合作，帮助现有技术适应特定国家和环境的要求。“我们的共同努力确实有助于促进技术在这一领域的价值。”
共同设计还可以充分体现用户的实际需求。技术创新在任何情况下都存在一个风险，那就是最令人兴奋、最复杂的发明获得的资金最多，同时成为黄金标准。但一项成本高昂且复杂的新技术可能只适用于某些企业。林德说：“对一些公司而言，区块链可能是法拉利。但它们不一定需要法拉利，它们需要的是福特福克斯。”她希望不要让公司“因为最终目标看似无法实现，而觉得不能开始”。林德把GDST倡议描述为“不可知的解决方案”（solution agnostic）——不要求企业使用任何特定的可追溯技术，只要求它们根据标准收集并共享可核验的数据。
最后一个障碍是确保人们可以获得现有技术。“我知道许多沿海社区很想让自己的渔获进入更高价值的供应链，但他们没办法做到这一点，某些情况下他们甚至因为无法达到电子标准而被排除在外。”邓肯·科普兰德说。“考虑到现在那么多渔获都来自发展中国家，当务之急是要弥合这个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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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这部分应归结于行业只注重向欧美能出高价的零售商和消费者供应可追溯海鲜，而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让可追溯成为全行业标准，他说。为了让大家都朝着全链透明化的目标迈进，就需要采取更加包容的方法，而这就需要广泛推广技术，以及整合这些技术所需的支持和资金缺口。
但我们真的能达到这一目标吗？其他行业的经验表明我们有理由保持乐观。例如，美国进口的高价值木材产品曾经存在人权和环境违规问题，但现在受到了高度监管，而且做到了完全可追溯，卢戈-穆利根说。与此同时，新冠疫情也让我们看到了国家内部和国家之间如何自愿进行大规模的数据共享，从而帮助开展广泛的流行病学追踪和疫苗开发。“我们打破了数据共享的所有壁垒，”布雷特说。“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例子，说明我们确实有这些系统，而且如果有适当的动机，就能让它们非常迅速地工作。”
海产品供应链依然格外复杂和不透明。但技术，以及合作和包容原则，必将成为理清这张迷网的最佳工具，从而在未来造福海洋以及靠海为生的人们。
翻译：Y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