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有一块最近从土耳其捡来的白色小鹅卵石。2000年前，夹裹着这块石头的海啸用强大的自然之力摧毁了一个城市。今天，我们的城市本身就像是一场席卷全球的海啸。来自耶鲁大学、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德克萨斯工农大学、斯坦福大学的研究人员预计，到2030年，城市面积将达150万平方公里。而这片相当于蒙古国国土面积的区域要满足估计14.7亿多人的需要。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生物多样性最集中的地区，也是城市最有可能发展到的地区。”耶鲁森林与环境研究学院副教授、城市环境研究项目负责人卡伦•濑户表示，“森林、草原、沿海地带以及物种多样的热点区域敏感而脆弱，而这些的地区都是城市扩张的方向。”
众所周知，城市在沿海地区的扩张速度比较快 。濑户说：“在所有类型的城市区域里面，沿海区域是最脆弱的。居民和基础设施很容易受到洪水、海啸、飓风和其他自然灾害的冲击。”据《科学日报》报道，研究人员在对使用卫星数据测绘城市扩张的重点论文进行分析后发现，1970年到2000年间，全球城市增长了至少58,000平方公里，相当于美国俄亥俄州面积的一半。
但现实也许更为糟糕。 “这个数字巨大，但实际上，都市的土地扩张面积要远远大于分析所得的数字。因为我们研究时只拣选了使用了卫星数据的公开发表的论文。”濑户警告道，“我们发现，科学家们只使用卫星数据对全球48个人口最多的城市进行了研究，并将结果刊登在专业期刊上。这意味着，还有超过半数的全球特大城市的增扩情况未能被追踪到。”
城市化的推动力多种多样。在中国，超过一半的城市土地扩张都是崛起的中产阶级带动起来的，而在印度和非洲国家，城市扩大的主因是人口增长。其中，城市无序扩张是一个关键因素。德克萨斯农工大学地理系的研究员布拉克·古诺拉普分析道：“当下，全球都在大规模的城市化，其中印度、中国和非洲的城市土地扩张率最高。我们对从1970到2000年的30年进行了研究，发现发展中国家城市增长的速度最快。但是，城市土地总面积增加的最多的是北美。”
古诺拉普指出，城市化也有益处：“城里人们能够享受到更好的医疗条件，饮水和卫生设施也更先进。此外，事实证明，与农村相比，城市在能源消耗等方面更高效。”
“在城市里，人们相互交换，交换物品，也交换思想和经历。这种互动激发灵感，创造商机，也使得城市最有可能成为方案之源，帮助我们解决面临的环境、经济问题。”
与此同时，在其他领域里，对城市的研究也走在了前面。我向读者们推荐圣菲研究所前所长乔治·韦斯特的视频访谈。圣菲研究所位于美国新墨西哥州，是一所充满传奇色彩的非营利机构。对我来说，这51分钟的节目就像是一座蕴藏答案的宝库，解决了很多在过去四十余年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韦斯特在采访开始时说道：“我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高能物理、夸克、暗物质、弦论等等。十到十五前，我开始琢磨能否将物理学的某些有用的方法、理念和模式引入生物和社会科学当中。”
韦斯特承认：“从一开始我们就清楚，生物和社会系统非常复杂，类似物理规律的理论在这些领域里绝不可能出现，因此，我们永远不可能发现如物理定律一般的生物或社会系统理论。”但是他接下来解释，为什么现在会用生物学的思维来研究社会组织、城市和公司结构。“生物研究的特别之处在于对新陈代谢数据的分析，该研究由来已久，是探寻一切生命进程的基础。这是也许是宇宙生物能达到的最复杂物理化学过程——新陈代谢的数据表。你也许会问，哺乳动物的体型大小与新陈代谢率是什么关系？简单地说，两者呈正比，极为有规律。”
他的团队发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幂次定律”，此规律适用于小到细胞内部，大到生态系统的近30个生物数量级。该团队最新的研究显示，此规律也适用于组织机构的发展周期。韦斯特问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纽约是不是真的是一只大白鲸？微软真的是一只大象？我们常常用生物术语来打比方，比如，公司的“DNA”或者市场的“生态系统”。但这些仅仅是比喻，还是我们确实可以像研究生物一样，对某些方面进行量化分析？”
关于这一点，韦斯特解释道：“全球变暖、环境污染、金融危机、犯罪、污染、疾病等等如海啸般扑面而来。我们所面临的这些都是都市问题，它们发端于城市，自工业革命起愈演愈烈。更重要的是，这些问题已经存在了二、三百年了，可奇怪的是，我们最近十到十五年才注意到, 仿佛之前它们根本不存在似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这些问题的规模一直呈几何级数扩张。”
那枚土耳其鹅卵石被放回架子上了，但解决危机却没有那么容易。那些或老牌或新兴的城市必须转变为下一场——也是更为绿色的——工业革命的发源地，这样人类才不会切断自己与自然的联系，使自然与人类自身都遭到毁灭。
约翰·艾尔金顿，飞鱼星组织执行主席，SustainAbility组织非常务理事。其最新著作为：《不可理喻之人的力量》，博客为：www.johnelkington.com，tweet 账户为@volansjohn
图片来源：Sarm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