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初,身为诗人和凸版印刷艺术家的南茜·坎贝尔以驻馆作家的身份在格陵兰的乌佩纳维克博物馆度过了两个月的时间。她工作室的窗外便是一座港口,港湾里的浮冰每一点细小的变化都尽收她的眼底。
从小在苏格兰边区长大的坎贝尔一直以来都向往北方的气候,而且她一开始来到格陵兰就是为了以冰为题材进行文学创作的。后来她开始更仔细地关注冰川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语言和生活产生的影响。她在博物馆馆长的帮助下学会了一些格陵兰语——这种语言有大量的复合词,一个词可能包含好几种不同的意思。
“让我流连忘返的不是冰天雪地,而是这里的人们与周围环境的互动方式,他们对环境的敏感和关注,以及这种生活方式高度的可持续性,”她说。
坎贝尔在格陵兰的生活感悟最终凝聚成《如何用格陵兰语说“我爱你”》这本书。她用这本作品向格陵兰逐渐消失的冰层和语言致敬。
格陵兰是隶属于丹麦的一个自治地区,是北冰洋南部的一个极寒之地。覆盖大地的冰层足有一英里厚,而且像石头那样坚硬。然而, 岛上的很多事物正在消逝 ,速度之快让这个世界上人口最稀少国家的居民们都跟不上了。
今年七月,美国航空航天局的卫星图像显示,截至7月12日格陵兰地表冰层的97%已经融化。这样的速度简直耸人听闻,以至于科学家起初还以为是数据有误。纽约城市学院的科研人员不久便确证,格陵兰的冰层在以有科学记录以来最快的速度融化。
冰层的快速融化正在改变土著格陵兰人与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环境之间的关系,当地人现在已经无法向以往那样信任他们脚下的土地。
坎贝尔在格陵兰居住期间,两名当地男子因脚下冰层塌陷意外落入冰窟死亡,而因为类似事件丧生的案例正在日益增加。其他格陵兰人也不得不射杀家养的猎犬,因为冰层的强度已经无法支撑它们的重量了。
格陵兰岛的本地语言也面临灭绝的命运。格陵兰语是因纽特语的一种。目前说格陵兰语的人口仅剩约5.7万人,为此格陵兰语已经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划定为濒危语种。
坎贝尔试图用自己书中介绍的单词来反映这种对已经逝去世界的向往之情。《如何用格陵兰语说“我爱你”》是一本格陵兰语的入门读物,书中共介绍了十二个单词,而每个单词都配有当地冰川景观的图片。这本书像一首散文诗那样描绘了一个抽象的爱情故事,同时讲述了格陵兰岛冰层的退化。
格陵兰语复合词的特性使得同样一个词可以表示很多种不同意思。比如Iimivoq既可以表示“他开心地大叫”,也可以表示“海水退潮”。Qiippoq可以当“她期待某事”讲,也可以表示“她因向往一种无法实现的快乐而死”。Puttaarpoq可能表示的是“他从一块浮冰跳上另一块浮冰”,或者简单地就是“他跳舞”的意思。
坎贝尔开始学习格陵兰语之后不久就做了这样一个梦:在梦中,格陵兰语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鲸鱼,而英语单词则是围绕在它身边的一条条小鱼。
《如何用格陵兰语说“我爱你”》于2011年出版,首发50册手工印刷本供私人和机构收藏者收藏。一家比利时出版社明年将推出更符合大众消费水平的普通版。
书中介绍的最后一个单词是unnuaarpoq——意思是“再也没有黑夜”——而配图则表现了失去了冰层的大地荒凉的景色。这庄重的终章就像是为那或因全球变暖而不复存在的世界而奏响的安魂曲。
作为对应,坎贝尔将akunnagaa选做这本书的第一个单词,而这个词的意思是“为时已晚”。
“我指的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气候变化的困境——是不是这个时候采取任何行动都已经太迟了呢?”坎贝尔说。“我之所以把这个词放在全书的首位是想反驳这种看法:其实我们还有时间。”
翻译:李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