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正值上班高峰。匆匆走出地铁走下公交的人们，快步走向公交站点旁连排的红色自行车，熟练地刷卡，取车，飞身上车，又匆匆消失在奔走的人流中。
放眼望去，在路上飞驰的自行车，十有八九都长着类似的模样。它们是杭州"五位一体"交通的微血管——杭州公共自行车。到2015年，杭州地区已经建设了3000个租赁点，投入8.4万辆公共自行车，每天服务人次超过28万人，是世界最大的城市公共自行车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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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位一体”公交体系
杭州是中国2008年启动的第一批8个低碳试点城市之一。按照2005-2012的碳排放清单，杭州市政府估计到2020年十三五末期该市化石能源消费就可停止增长，并计划通过煤改气、调整产业结构和促进碳交易等手段促进此目标的达成。
和上海一样，杭州工业排放也占大头，交通排放只略多于五分之一。不过，以“五位一体”为特色的杭州低碳交通建设，已经成为杭州低碳城市发展的名片。
“五位一体”，是杭州低碳交通体系建设第一阶段的项目之一，始于2009年杭州公共自行车体系成效初显之时。到2015年底，以地铁、公交、出租、公共自行车和水上巴士协调统一的"五位一体"交通初步构建完成。地铁公交是干线，自行车和水上巴士作为补充，连接主干线。自行车作为交通微血管，现在已经成为杭州交通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
"发展自行车是有先天基因的。"杭州公交集团金通公共自行车科技开发有限公司总裁张利强告诉中外对话。杭州地处长江以南，地势平坦气候宜人，同时街道狭窄，很适合自行车出行。自行车出行分担率在2003-2005年间曾一度达到40%以上，后来因为私家车的盛行而逐渐下降。
私家车猛增，快车道拥堵、慢车道占用等问题也随之凸显。2007年自行车被重新提出。2008年，杭州作为全国第一个公共自行车试点城市，正式开工建设。张利强说，由于公共自行车经济附加值低，属于民生项目，最后决定由杭州公交集团牵头先"试试"。初期只有300个租赁点，主要投放在景区供游客使用。
经历了艰难的尝试和政策摸索之后，杭州骨子里的自行车基因很快被激活。到了2009年，租赁点就增加到800个，投入自行车2万辆，每天服务人次最高曾达10万人。杭州市政府遂决定将其纳入公共交通体系，成为正规的市政交通方式之一。
此外，新能源车的推广将成为减排的主力军。地铁和电动公交车不直接产生碳排放，推广开来不仅可以减少交通拥堵，还可以降低杭州由于车辆尾气排放造成的空气污染。
除了五位一体，杭州还进行包括绿色照明，低碳水运等项目。杭州市交通运输局副局长朱玉龙说，杭州123公里绕城高速照明由原来的高压钠灯改为LED灯，降低了60%的能耗。
不过，“五位一体”等交通项目的完成，主要是疏通了减排的渠道，以避免能源结构和运量增长对排放的锁定。在这一阶段，减排的整体成效还有待进一步提升。
引导绿色能源消费
因为经济增长，杭州近年交通需求旺盛，交通碳排放随之上涨。据杭州市交通局统计数据，从2009年到2013年，杭州交通体系的碳排放量从453万吨增长到了494万吨，涨幅9%。城市公交和出租汽车排放，虽然在改进，也分别上涨了3.8%和6.7%。
究其原因，和能源结构不无关系。2010年，杭州交通运输能源消费中，柴油和汽油总和超过99%，2013年降为96%。
为了减少排放，也为了降低城市交通污染，杭州交通运输局有意识地降低了城市交通的化石能源占比。公共自行车和水上巴士的推行，地铁开通，电动车的推广，使得杭州城市公交碳排放占交通体系总排放比重从过去的9.2%降至8.8%。
按照计划，接下来三年杭州将投资超8亿人民币，用于清洁能源和新能源应用方面的建设，此举预计将降低排量超过5万吨。这三年也将是杭州绿色交通体系建设的第三阶段，公路运输，船舶运输，及配套设施将会开展低碳改造，加上清洁能源和新能源方面减少的5万吨，预计整个交通体系可以达成31万吨的减排目标。
为了迎接今年秋天的G20会议，杭州所有的公交车都将在此之前更换成电动公交车。朱玉龙说，按照计划，这个目标完全可以实现。“今年我们要推广10000辆电动车，其中包括500辆公交车，6000辆租赁车，1000辆物流车，还有1000辆私家车。”他估计，因为购置电动车可以享受政策优惠，在停车和通行方面也有种种便利，今年可能是新能源电动车爆发性增长期。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齐晔日前在《中国低碳发展报告2015-2016》（简称《低碳报告》）发布会上说，中国居民消费重心，已经从“衣食”转移到了“住行”。追求更好的交通出行条件，更好的住房条件，必然导致日渐上升的碳排放。因此，在城市低碳转型过程中对绿色能源消费的引导，将是政府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杭州曾经做过估计，如果每年有70％的人选择公交出行，30％私家车出行，每年节省的费用，等于杭州公共自行车从08年运营至今所有的投入。”张利强说。
怎么促使人们更多采纳公交体系呢？中国工程院院士杜祥琬认为，公共政策和经济政策的引导，可以促使人们自然地采取低碳生活方式。他对中外对话提到了巴黎的案例。巴黎给买小排量车的人补贴，向买大排量车的人征高税。巴黎约有500万辆机动车，但是由于公共交通方便，开车的人不多。PM2.5达到50的时候，所有的公交车都免费。
被改变的生活
眼下杭州人的出行，在新的交通布局引领下，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杭州市低碳科技馆馆长吉京杭就是自行车大军中的一员。在地铁开通以后他很少开车。他每天坐三站公交到地铁，出了地铁，如果没有下雨就骑自行车花5分钟到低碳馆。如果下雨就坐公交，也才两站地。环保组织绿色浙江工作人员姜仲迪也坦言，因为便捷的公共自行车服务，她有一年没打过出租了。
科技的进步同样影响着人们的出行。绿色浙江副秘书长翁路告诉中外对话，她住在城郊，公共交通暂时不能到达的地方。这里的居民大多喜欢用“共享”出行方式，例如现在国内颇为流行的"Uber"和"滴滴"。因为路途遥远必须开车的，大多会考虑把车开到最近的地铁站，再坐地铁进城。
对杭州交通改变最不满意的，大概就是出租司机了。因为“最后一公里”问题被自行车解决，以及共享出行的普及，出租车的生意大不如前。
笔者在杭州打车时，顺便询问了几位出租车师傅现在生意如何。只有一位表示再等着看是否有转机，因为据说杭州要出台文件规范拼车，其他人态度都不乐观。一位师傅坦言，等合同到期之后就改行。另一位说，因为现在接单少了，不得不延长出车时间以保证盈利，人很累。
对于这种状况，张利强认为和市场趋势结合很重要：“杭州已经建立了出租车联盟以改善出租车师傅的休息和就餐环境。不过减排是方向，如果拼车确实可以减少交通拥堵和碳排放,提高出行便利，也说明是大势所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