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美国旧金山湾区政府协会前执行理事长梁英振为中外对话撰文《治理空气污染：北京借鉴旧金山？》，此次他进一步提出了十条北京可从旧金山治理空气过程中借鉴的经验。
PM2.5污染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需要长期的综合性解决方案。
PM2.5可分为一次源和二次源，既有人为引起，也有非人为引起，非常复杂。PM2.5来源多达几千种，其中一些机制尚不清楚。研究资料包括监测数据、气象数据、污染物排放、源特征和季节变化等，目前数据非常有限，还需要进行更多的研究。旧金山的经验表明，将PM2.5浓度降低到对人体无害的水平需要几十年的努力。另外，解决问题时，需要考虑各种来源制定综合性的方案。相对容易的是控制车辆排放和发电厂、大型工业企业、制造厂等较大的污染源。这对解决问题有所帮助，但不能显著提高空气质量。这些措施只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统筹考虑，控制大、中、小型污染源。
空气质量成为一大问题时，公众总是先把矛头对准最明显的污染源。比如，要控制车辆，因为现在车辆实在是太多了；要关闭污染企业，或让它们迁出；使用清洁能源发电。这些都是有效而必要的措施，但要使北京这么高的PM2.5浓度降低，这些还远远不够。实施这些最简单的措施通常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显然北京需要严格控制工业、制造业污染源，而且行动要迅速有力。另外要像日本、欧洲或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一样，对销售的车型进行更严格的控制。美国很多地区都对在用车辆进行年检、维护，如加利福尼亚州的旧金山就是如此。
在完成对PM2.5的大型污染源的监管后，要同步治理中小型污染源。这项工作更困难、耗时更长、成本也更高，但却非常重要。如果不从这些中小型污染源着手减少PM2.5，就等于没有触及污染的主要来源，也无法将PM2.5浓度降低到对健康无害的水平。旧金山治理空气污染已有40多年的时间，现在大部分的工作还是针对中小型污染源。
使用新技术。
很多工厂使用传统的燃烧后控制技术，即静电除尘、袋式除尘系统。但有时候我们需要开发新的技术，例如：干洗业淘汰四氯乙烯干洗溶剂，大型涂料制造商研发含有极少或不含挥发性有机化合物的涂料。问题确定后，相关行业会寻找最佳方案解决问题。在控制中小型污染源方面，研发新技术通常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控制污染还需要“最佳管理方案”，如小型污染源的控制。
并非所有控制措施都需要昂贵的技术或新技术，对小型污染源控制来说，常用方法还是最佳管理方案，这只需要常识和尽一切努力保护环境的意识。方案通常都不复杂，但日积月累，就对改善地区空气质量做出了很大贡献。
监管与奖励措施并行。
2013年3月18日，《中国日报》头条是“铁拳出击 严控污染”。新闻开篇写道：“周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宣布将以‘铁拳’打击空气污染。”毫无疑问，有力的管理措施在旧金山治理PM2.5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项措施应用于大型固定污染源或汽车制造业等重要行业，效果显著。但“铁拳”政策应用于中小型污染源收效甚微，用在2000万居民身上也是如此。旧金山采用的方式是强力监管与奖励政策并行。政府加强宣传教育，鼓励民众在“解除空气污染警报”项目期间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与生产商共同研制零挥发有机化合物的涂料，告诉公众为什么要使用这些产品、如何使用，这些行动都是无法通过命令来要求公众采取的。
严格控制污染物排放较多的燃料，如煤、柴油、汽油，这一点很重要。
如果没有适合的燃料，仅为汽车等机动车辆制定严格的排放标准，效果将非常有限。严格控制各种车辆的同时，还应该制定燃料规格以使车辆能够达到排放标准。车辆排放标准和燃油规格这两大标准相互补充。北京等地已开始实施更严格的车辆排放标准，它们还应把重点放在建立燃油标准上。
控制各种交通工具，包括轿车、卡车、客车、火车、飞机、摩托车等。
控制的重点总会放在私家车上，一个原因是人们认为这也是导致交通堵塞的因素。然而，随着轿车污染程度降低，人们还应该控制其他交通工具，如卡车、客车、摩托车、火车等。旧金山和北京一样，人口、工作机会、住宅都在不断增加，城区面积也在扩张。制定合理的区域和交通规划，鼓励人们使用公共交通，缩短通勤距离，减少对私家车的依赖，这些都对长期内降低PM2.5水平有重要作用。
对在用车辆进行检查、维护。
一般而言新车的污染程度较低。随着新车的标准越来越高，政府自然希望在用车辆尽快更新，但实际上，车辆的使用年限很长。在旧金山，轿车的平均寿命一般为8至10年。使用年限较长的车一般排污更多，因为其排放标准较低，而且排气控制系统效率也有所下降。旧金山要求对在用车辆定期检查、维护，保证车辆排气控制系统工作正常，尽量减少废气。
加强公众教育是关键。
旧金山的居民环保意识很强，非常注重保护空气、水和土地。他们愿意支付更多的钱，以在良好的环境中抚养子女、享受生活。居民认为改善PM2.5等空气质量指标对提高生活质量非常重要，这种态度来自政府对环保重要性的宣传教育。北京的居民也关心PM2.5浓度，然而政府及其他组织在这方面所做的工作还不够。PM2.5综合控制措施要求公众的广泛参与，开车、使用电脑、购买食品衣服、看电影……一切直接或间接使PM2.5浓度升高的人类活动都要考虑到。空气污染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所以每个人都要参与治理，这一点非常重要。
美国的经验表明，提高空气质量带来的利益要远高于相关措施的直接经济成本。
人们常说，美国（包括旧金山）之所以要保护环境，是因为国家富裕，有钱去做这样奢侈的事情，治理空气污染就是一个例子。事实并非如此。从根本上来说，美国治理空气污染是因为其带来的益处远超过治理成本。简单地说，我们承受不起放任污染不管的代价。
本文是2013北京论坛一篇会议论文的概要。
翻译：郭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