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南部非洲的农户来说，2024年第一季度的日子可是不太好过。马拉维、莫桑比克、赞比亚和津巴布韦于二月遭遇反常的干旱以及近几十年来同期最为稀少的降雨。田间农作物枯死，粮食危机迫在眉睫。
马拉维南部恩加布传统区（Ngabu）的农民费利克斯·费卡米索（Felix Phikamiso）告诉对话地球，烈日烘烤下，他地里种的玉米枯黄一片，三月中旬的降雨也未能救活它们。
费卡米索说道：“去年，我们大部分田地都被飓风弗雷迪引发的洪水淹了，庄稼颗粒无收。我觉得，这一次即使重新播种也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收成。”
与此同时，在恩加布西北方向、赞比亚东部省的奇普瓦伊拉村（Chipwaira），珍妮特·姆瓦莱（Janet Mwale）眼睁睁看着自己种的玉米枯死，却无能为力。施顶肥和基肥都无济于事。
她告诉对话地球：“我们不知道该如何糊口，因为种庄稼就是我们唯一的生计来源。干旱的魔咒将我们逼入绝境。”
一场区域性的悲剧
这场严重的旱灾主要是厄尔尼诺引起的。这种反复出现的自然天气现象导致太平洋部分海域海面温度升高。这些变暖的海域影响了全球的气候模式，包括导致南部非洲降雨减少。
厄尔尼诺（El Niño）是一种气候模式，指热带太平洋东中部表层水温显著升高的现象。这会影响全球的降雨模式和天气，在厄尔尼诺持续期间，全球气温上升。
厄尔尼诺也是“厄尔尼诺-南方涛动（El Niño–Southern Oscillation，简称ENSO）”现象的一部分。厄尔尼诺事件不按规律发生，但平均每两到七年出现一次。相反的、较冷的阶段称为拉尼娜（La Niña）。
在拉尼娜期间，中部和东部赤道太平洋的海水温度低于平均水平。与厄尔尼诺一样，它会影响全球的降雨模式和大气压力。
南部非洲当前的现实印证了饥荒早期预警系统网络（Famine Early Warning Systems Network）2023年11月的一份报告。该报告预测，厄尔尼诺现象将会造成马拉维、莫桑比克、赞比亚、南非、津巴布韦和马达加斯加的大片地区出现严重的高温，降雨量大大低于平均水平。
报告警告说，厄尔尼诺现象将导致马拉维、莫桑比克和津巴布韦2024年粮食严重歉收。此外，报告还预测，厄尔尼诺现象将导致的南部非洲粮食危机将一直持续至2025年初。
世界天气归因组织（World Weather Attribution）的研究发现，造成此次旱灾的主要因素是厄尔尼诺现象，而非气候变化。帝国理工学院（Imperial College London）格兰瑟姆研究所（Grantham Institute）极端天气研究员乔伊斯·基穆泰（Joyce Kimutai）表示：“过去一年中，归因研究已经表明，很多极端天气事件是由气候变化和厄尔尼诺现象共同导致的。”不过她同时补充说，“此次南部非洲的干旱似乎是一个罕见的主要由厄尔尼诺现象引发的例子。”
饥荒早期预警系统网络预计，受到旱灾影响，该地区主要粮食价格将高于2023年水平及过去五年的平均值。
高企的粮价，加上低收入，预计将抑制这一地区的家庭购买力。
世界粮食计划署（World Food Programme）2024年2月的“南部非洲季节性监测”（Southern Africa Seasonal Monitor）报告对此表示赞同，指出今年第一季度降水不足将对收成乃至2024年全年的粮食安全产生严重负面影响。
马拉维、赞比亚、莫桑比克受灾严重
这一地区的政治领导人就此次危机纷纷高声疾呼。
今年三月，马拉维总统拉扎勒斯·查克维拉（Lazarus Chakwera）宣布该国28个地区中的23个进入灾难状态。他表示，近两百万农户受灾。
马拉维人三分之二的卡路里摄入来自玉米，而查克维拉表示，近75万公顷玉米受到旱灾影响，占玉米总种植面积的44.3%。“如此严重的灾情，需要近60万吨玉米、价值约3576亿马拉维克瓦查（约合2.05亿美元）的人道主义援助。”他说。
玉米也是赞比亚的主要粮食作物。赞比亚总统哈凯恩德·希奇莱马（Hakainde Hichilema）表示，该国116个地区中的84个受灾，220万公顷玉米有近半数遭受干旱影响。
农业之外，希奇莱马还强调了旱灾给水和能源供给造成的连带影响：“这场旱灾对诸如农业、供水和能源供给等很多行业产生了破坏性的影响，损害了我国的粮食安全和数百万人的生计。”
希奇莱马指出，旱灾还将影响水电，到2024年12月该国或将遭遇520兆瓦的电力缺口。
与此同时，赞比亚总统希望，农业生产援助资金会缓解粮食紧张局面。不过，该国要想从如此严重的旱灾影响（诸如儿童营养等方面）中恢复过来，或许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2015年到2016年，莫桑比克遭遇了35年以来最严重的干旱，农作物和畜牧业受灾严重，150万人陷入粮食短缺。今年，厄尔尼诺引发的干旱或将在9月之前导致该国约330万人陷入严重饥荒。莫桑比克目前还在应对北部德尔加多角省（Cabo Delgado）的冲突，这会进一步危及粮食供应。
适应、教育、减缓
对话地球采访了马拉维利隆圭农业与自然资源大学（Lilongwe University of Agriculture and Natural Resources，简称Luanar）农业经济学家、讲师霍拉斯·菲里（Horace Phiri）。他主张让“农业推广”（agricultural extension）工作者来给出建议和指导，用他们的专业知识减轻降水不足的影响。
菲里告诉对话地球，有时候可以种植其他作物来替代玉米。他说：“不同地区的条件不同，因此农民们应当充分了解什么作物适合他们。农民们需要咨询，慎重选择种子，要选耐旱作物。”
智库机构Luanar农业研究与发展中心（Luanar Centre for Agricultur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主管伊诺桑·凡加凡加（Innocent Phangaphanga）表示，对农业的投资将减轻未来干旱的影响。例如，马拉维船锚农场（Anchor Farm）农艺教育模式的推广，以及通过建立“超大型农场”（mega farms）扩大该国农业生产规模的计划。凡加凡加还建议投资灌溉和集水技术，以及种植冬季作物、畜养耐旱牲畜、以及优先推广生态保护农业实践。
当然，减缓和适应干旱离不开资金的支持。5月20日，安哥拉总统若昂·曼努埃尔·贡萨尔维斯·洛伦索（João Manuel Gonçalves Lourenço）发起了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Southern African Development Community）区域性人道主义呼吁，呼吁成员国、国际社会和私人部门提供至少55亿美元的援助。该政府间联合体表示，这一地区已有超过6100万人口受到厄尔尼诺引发的极端天气影响。
翻译：子明
